第431章 大家风度自高函
  第431章 大家风度自高函
  能仁寺南,尤氏姊妹处。
  罗四两捧著一瓢清水奉上,恭敬道:“老爷只管尝尝,真真儿是甜水!”
  陈斯远接过来抿了一口,只觉此水清冽,果然是甜水。当下笑道:“好好好,一应赏赐比照上回,另则,罗四两打井有功,下月起领管事儿月例。”
  罗四两喜眉笑眼应下,点头哈腰目送陈斯远扭身而去。
  陈斯远行不几步,便有尤三姐凑过来道:“园中本就有甜水井,哥哥又何必费尽心力再打一口?”
  说话间三姐儿自然而然箍了陈斯远的胳膊,半边儿身子都压在陈斯远身上。
  陈斯远笑道:“妹妹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啊,此地先前就有甜水井,吃水无恙,妹妹怕是不知外头多少人家须得买水度日吧?”
  尤三姐纳罕道:“哥哥如今入了翰林院,莫非还能操持商贾事?再说我看那法子也简单,不过是將水井往深里打,旁人一看便会,又哪里能赚得到银钱?”
  陈斯远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他这般说了,尤三姐便也不再追问。恰路过改建成的庵堂,隱隱便听得內中幽幽一嘆。
  陈斯远略略驻足,旋即便当没听见一般与尤三姐出了侧园。待到了正房,陈斯远方才问道:“那两个可还安稳?”
  尤三姐道:“司棋缠磨了几日,到底討了个贴身丫鬟去,每日家拿乔作態充作姨奶奶,恨不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哥哥是不知她有多愜意;反倒是那妙玉,隔两日便遣人扫听哥哥的信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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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在陈斯远预料之中。司棋先前是大丫鬟,虽说顶著个副小姐的名头,可说到底还是奴僕。而今离了荣国府,摇身一变成了每岁二百两体己银子的侍妾,又有丫鬟伺候,可不就愜意得紧?
  反倒是那妙玉,除去离开荣国府时过了一阵苦日子,其余时候都是锦衣玉食。这所求,自与司棋又不一样儿。
  不过此女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虽已驯熟了的,却依旧得熬鹰。既不能让其吃饱了,也不能將其饿死了。
  頷首应下,陈斯远又与尤三姐契阔几句,便要起身离去。
  尤三姐难掩面上失落,咬著下唇道:“哥哥不多待上一会子?怎地此时就要走?”
  陈斯远道:“甜水井既成,我须得往王府走一趟。”
  尤三姐听闻是正事儿,当下也不拦阻。尤二姐不在,三姐儿便与司棋一道儿送过陈斯远。
  谁知临出门之际,陈斯远忽而驻足扭身扫量了司棋几眼。司棋心下惴惴,绞著帕子不安道:“老爷?”
  陈斯远略略沉吟,说道:“你……不好整日闷在房里,得空往园里走动走动吧。”
  交代罢,陈斯远出门上车,转眼乘车离了此地。
  司棋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知道自个儿比不得尤三姐受宠,她便凑过来问道:“三姨娘可知老爷方才那话儿是何意?”
  尤三姐掩口笑道:“哥哥是说你近来有些发福了。”
  “发福?”司棋皱眉叫起撞天的委屈来,道:“天可怜见,我哪一日惫懒了?”情知陈斯远喜好自个儿什么,因是司棋旁的或许惫懒,可那坐缸却是习练不輟的。
  再说哪里就发福了?
  尤三姐掩口笑著別过,司棋气鼓鼓迴转自个儿房里,寻了大穿衣镜四下比量。待须臾,忙吩咐贴身丫鬟將春日里裁的衣裳取了来。略略比量,那腰身倒是依旧,反倒臀胯比春日足足长了两寸。
  司棋情知此乃坐缸之效,当下哭笑不得,咬牙道:“哪里发福了?待老爷下回来,定要给他个好儿!”
  ……………………………………………………
  陈斯远不知错怪了司棋,刻下歪坐车中打著腹稿,马车轆轆而行,不一刻到得燕平王府。
  小廝庆愈招呼一声儿,陈斯远挑开帘櫳下得马车。
  早先陈斯远便是燕平王座下的红人儿,今时今日贵为翰林,境遇自是与先前又有不同。
  他才下得车来,便有丁道隆笑盈盈迎將出来。
  二人廝见,那丁道隆便笑道:“陈翰林来得巧,今日王爷恰好閒適在家。不知翰林今日是——”
  陈斯远笑道:“也是凑巧,这几日无意中得了一桩发財的好营生。这不,验证几回,眼见无误,本官这就急吼吼来见王爷了。”
  丁道隆笑容愈盛。先前那蕺菜素的营生,就让其在外头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大宅,於丁道隆而言,这陈斯远简直就是財神爷啊。
  丁道隆不禁哈哈一笑,將陈斯远让进角门,这才道:“咱家还说一早儿怎么就被喜鹊吵醒了呢,敢情应在了翰林身上。王爷交代过,旁人都能不见,唯独翰林来了,也不用通稟,径直引到书房就是。”
  “誒呀,王爷厚爱,本官惭愧。”
  二人假模假式的边走边聊,不一刻进得后园书斋里。陈斯远进得內中,便见燕平王正逗弄著一只鷯哥儿说话。
  见陈斯远来了,燕平王挑眉道:“林家女才过门,此时合该蜜里调油啊,你不在家好生陪伴娇妻,怎地来了本王府上?”
  不待陈斯远分说,丁道隆就道:“王爷,陈翰林无意中得了一桩发財的好营生。因记得王爷提携之恩,这才巴巴儿来了王府。”
  “哦?”燕平王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今岁风调雨顺,夏粮业已入库,再有一月秋粮也要入库,除去少数府、县遭了灾,余下地方上呈奏疏都言今年合该丰收。
  农业社会,大顺八成半的税赋都源自粮產。所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圣上自忖本岁用度充足,也就不曾压榨內府。燕平王又是个惫懒性儿,圣人不催,他便得过且过。
  可好歹这位王爷还有些忧虑意识,情知天有不测,这才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谁料,陈斯远开口却道:“回王爷,下官所献之策,非止赚钱,可还解京师百万黎民吃用水之困厄。”
  “哦?”燕平王又打起几分精神,道:“枢良快坐,来呀,上好茶。枢良不妨细细说来。”
  丁道隆赶忙搬了椅子来,陈斯远道谢一声儿撩开衣袍落座,这才不急不缓地说將起来。
  陈斯远之策说来也简单:內城多达官显贵,內府发遣匠人登门兜售,约定一口甜水井多少银子,略略能有些进项。甚至乾脆圣人赐下恩典,给达官显贵免费打甜水井,料想到时必齐诵圣上圣明;
  外城三教九流匯聚,胡同繁多。各坊打几口甜水井,架起水车来往水塔里充水,再用胶乳管子连到各家各户。或是约定每月用水资费,或是统计一个胡同的水量均摊资费。
  也不用多,只消比如今把持水道的水霸便宜一半,京师上下就得感念朝廷恩德。
  燕平王听罢果然心下大动。內府是什么?於士大夫口中,那是天家与民爭利啊,是以这年头內府可没什么好名声。
  真如陈斯远所言,一则赚了银子,二则博了好名声,可谓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儿!
  略略思量,燕平王不禁笑道:“好好好,若果如枢良所言,真真儿是天大的好事儿。只有一样……果然打了甜水井?”
  陈斯远道:“下官用的是家中下人,领头者名为罗四两。王爷若不信,只管叫了人来,便在王府之中打个甜水井。”
  “好,如此,事不宜迟,你且回去打发了那罗四两过来。”顿了顿,又觉不妥,道:“不,还是本王派侍卫隨你回去吧。”
  陈斯远笑著拱手应下。
  燕平王心下感慨一番,只道陈斯远果有陶朱之能。旋即又心生纳罕,忍不住道:“古怪,此策既然可行,枢良如今又非白身,何不上陈奏疏与朝廷?”
  陈斯远古怪一笑,道:“王爷以为呢?”
  燕平王捻须略略思量,便指著陈斯远骂道:“刁滑!”
  陈斯远笑而不语,待吃过一盏茶,当即起身告辞而去。丁道隆礼送出王府,又打发了王府侍卫隨行,目视陈斯远远去,这才匆匆回了后头书斋。
  回了燕平王,丁道隆忍不住纳罕,问道:“王爷方才为何说陈翰林刁滑?”
  “呵,他不上陈奏疏,反倒来寻本王,可不就是刁滑?”顿了顿,见其不解,因心绪极佳,燕平王便点拨道:“一来,他少年进士,合该韜光养晦,不好展露锋芒;二来嘛,你道那些把持各处甜水井的青皮都是谁家的?哪个背后没有达官显贵做靠山?
  若换做顺天府行此策,还不知要打多少官司呢。本王执掌內府,却不耐与那些青皮纠缠,只管將甜水井打向各处,水价便宜一半儿,到时莫说那些青皮,便是背后的主子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啊。”
  丁道隆倒吸一口凉气,忙挑起大拇指道:“还是王爷高明,奴才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內中的门道。如此说来,这陈翰林果然刁滑啊。”
  燕平王冷笑道:“朝堂上那些兗兗诸公,哪个不刁滑?真箇儿赤诚的,只怕就要老死在翰林院里了。”顿了顿,不待丁道隆思量,燕平王又吩咐道:“等那罗……半斤来了,好酒好菜招待著,务必让其打出甜水井来。另则,口风严一些,不许传扬出去。”
  丁道隆凛然应下,转身去处置,自不多提。
  ……………………………………………………
  荣国府。
  今日天光晴朗,微风和煦,贾母一早儿起来便心绪极佳。只是不知怎地,待用罢早饭,邢夫人、王夫人一去,老太太便忽而犯起了愁绪。
  只可惜凤姐儿临產在即,如今只能在房中养著;鸳鸯也隨著黛玉一道儿嫁了过去。良多解语不在,一眾大丫鬟不知贾母心思所在,只得变著法儿的说些顽笑话逗趣,奈何贾母全然不吃这一套。
  倒是后头李紈来过,隱约猜中老太太心思,於是私底下叫过大丫鬟琥珀道:“老太太这是想起黛玉来了。”
  琥珀为人执拗,不善变通,因是闻言兀自不解,道:“关林姑娘何事?”
  李紈笑道:“你忘了今儿个是林妹妹回门之日了?”
  琥珀眨眨眼,这才恍然!
  三天回门,可不就应在今日?只是回门须得回娘家,黛玉父母早亡,贾家姓贾不姓林,又哪里算得上是娘家?
  事儿是这么说,可也要看林姑娘自个儿拿主意。若念及抚育之恩,便是拖了远大爷今日来贾家一遭又如何?偏生今儿个林姑娘不曾来。
  琥珀於黛玉的事儿所知不多,只隱隱知道王夫人对黛玉多有刻薄,並不知贾母明面儿护著,实则首鼠两端。
  因是蹙眉念叨道:“林姑娘也是,怎么说也是外祖母,何不趁著回门过来瞧老太太一眼?”
  李紈好一阵无语,心道若自个儿换了黛玉,只怕也不会这日来贾家。便道:“我看天光极好,不若哄著老太太往园子里走动走动,散散心。说不得心绪就好了呢?”
  琥珀应下,別过李紈,扭身与几个大丫鬟计较一番,话里话外一个劲儿的提园子里有多热闹。
  贾母本不愿去,谁知忽听得翡翠道:“说来下月初三便是老太太寿辰,到时候二姑娘、林姑娘都得过来贺寿呢。咦?说来今儿个合该是林姑娘的回门日。”
  话音落下,贾母面色便是一沉。
  又有鸚鵡道:“说来林姑娘也是可怜,回门日都不知往何处去。”
  翡翠笑道:“林姑娘那宅子便姓林,还要往哪儿回?”
  鸚鵡故作恍然道:“是了,那岂不是说林姑娘哪儿都不用去了?只可惜老太太还惦记著呢。”
  翡翠又道:“这有何难?老太太只管下了帖子,林姑娘还能不来?”
  几个丫鬟你一言、我一嘴的,倒將贾母心下烦闷紓解,因是老太太便笑道:“她才过门,家中事宜繁多,我便是惦记,这会子也不好召回来。左右下月玉儿总要回来的……”顿了顿,又笑道:“罢了,知你们几个想去园子里耍顽了,偏要託了老太太我的名头。走走走,那就一道儿去逛逛。”
  几个丫鬟纷纷舒了口气,当下这个送来拐,那个过来搀,鶯鶯燕燕簇著贾母往大观园而去,不提。
  ……………………………………………………
  时近午后,陈斯远一辆车,后头跟著起码隨行的四名王府侍卫。一行人等迴转发祥坊,陈斯远进门叫过李財,忙將才回来的罗四两唤过。
  略略嘱咐几句,便將这货推给了王府侍卫。罗四两一听要给王府干活,顿时骨头都轻了几两,飘忽忽隨著王府侍卫而去,自不多提。
  却说陈斯远略略思量,便先行去了中路院。
  甫一进了仪门,便有红玉来迎。
  陈斯远便问:“二姐姐呢?”
  红玉笑道:“太太这两日有些贪睡,这会子正小憩呢。”
  陈斯远脚步一顿,道:“那我瞧一眼就走。”
  红玉笑著应了,引著陈斯远进了正房。谁知二姑娘这会子才醒,正懵懵地发怔。忽而瞥见陈斯远来了,二姑娘面上顿时绽出光彩来,忙起身下地去迎。
  陈斯远唬得赶忙快行两步扯了迎春的手儿,道:“二姐姐仔细些,可不好动了胎气。”
  迎春笑道:“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睡,连动针线红玉都不让。仔细想想,自个儿岂不成了猪?”
  陈斯远哈哈大笑,扯了柔荑一併落座床榻上,嘘寒问暖好一番,迎春心下熨帖之余,忽而听得其腹內轰鸣,不禁讶然道:“你还没用过午饭?”
  “別提了,”陈斯远蹙眉抱怨道:“一早儿往能仁寺走了一趟,看了眼新掘的甜水井,隨即紧忙就去了王府。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偏王爷心里没数儿,听了主意转头儿便把我打发出来了。”
  “那——”迎春略略犹豫,转而道:“——那你快去西路院吧,我不知你这会子来,厨房便没留饭。”
  陈斯远捏了捏迎春略显丰润的手儿道:“嗯,陪你说一会子就去。”
  二姑娘又不是傻的,哪里不知其所思所虑?就道:“那日的確有些吃味,可到底是姑父搏命得来的,我又怎好与林妹妹计较?再说,或早或晚,夫君总会为我挣了誥命来。”
  陈斯远笑道:“正是,好饭不怕晚。”
  小夫妻温言细语说了会子,陈斯远这才起身別过迎春,从二进院的穿堂回了西路院。
  谁知甫一进得正院儿,遥遥便见黛玉优哉游哉躺在廊廡下的摇椅上,任凭雪雁伺候了吃著葡萄呢。
  雪雁瞥见陈斯远正待开口,却被陈斯远止住。这廝悄然凑近,不禁定睛打量。
  便见黛玉身上著一件短白罗衫,手执一把团扇掩著胸前,下边不著裤子,系一条纱裙,两腿擘开,把一只小巧菱脚,架在窗槛上,那趾甲图了蔻丹,红红尖尖动人。一只左脚曲起,踏在一旁春凳角上,身下露出羊脂样白的腿儿,只一幅裙掩著羞羞半段。
  团扇轻摇,黛玉闭著星眸,缓缓张开丹唇,雪雁忙將剥了皮的葡萄餵过去。黛玉好似吃得愜意了,便略略撑了一只菱脚,摇椅嘎吱嘎吱地摇动起来。
  陈斯远笑盈盈瞧著,只道这才是絳珠仙草。先前寄居荣国府,黛玉循规蹈矩的,也不知泯灭了多少天性。而今脱离樊笼,行事自是恣意了几分。
  俄尔,他心生玩味,探手便擒了菱脚轻轻抓挠一番。黛玉唬得忙睁开眼来,待瞧清楚作怪的是陈斯远,这才嗔怪道:“你几时回来的?”
  “才回,还饿著肚子呢。”
  说罢撂下菱脚,眼看那躺椅宽大,乾脆撩开衣袍凑坐上去,挤著黛玉摇晃起来。
  “怎地没用饭?雪雁,却吩咐厨房给老爷烹製一些吃食来,要快手的。”
  雪雁应下,忙扭身而去。
  黛玉侧著身子有些彆扭,陈斯远便探手揽了其肩膀,让其靠在自个儿怀中。摇椅嘎吱嘎吱摇晃不停,小夫妻一问一答,陈斯远便將今日所为说了一通。
  黛玉听罢不禁赞道:“此乃天大的好事儿。从前父亲说京师百姓用水难,我生在苏州、长在扬州,从不知用水有甚难的。直到来了京师,听了底下婆子描绘,这才略知一二。
  而今你献出此法,说不得来日京师百姓要感念你的恩德呢。”
  陈斯远得意不已,道:“都是虚名,不值一提。”
  “瞧把你得意的!”
  黛玉哪里不知其得意?偏生陈斯远这般姿態落在她眼里,却显得真实有趣。
  她从手帕交宝姐姐处借阅过不少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起先还觉著彼此心意相通,閒时或赌书泼茶,或月下对弈,你儂我儂的,总是神仙日子。
  待看过陈斯远的那册残书《浮生若梦》,心下又另有所觉,总觉得那般日子有些虚浮於表。只怕书中红顏人老珠黄,便再没这等相敬如宾的好日子。
  如今嫁过门儿来,只相处几日,陈斯远虽愈发没个正形,黛玉反倒觉著这般才是踏实。
  因是她也不管这桩事到底能落下多少好处,於官场上有无助益,身边人高兴,她便陪著他疯。
  “陈枢良,快別飘了!咯咯咯——”
  熟悉的话落在耳中,陈斯远却浑不在意道:“为夫赋閒在家,且漂上一些时日再说。”
  说罢歪头与黛玉对视几眼,霎时间如兰吐息喷在面上。陈斯远心猿意马,忽而低声道:“说来也怪,如今腹中不大饿了,不若贤妻隨我进房,为夫有一天材地宝正要请贤妻瞧上一瞧。”
  “天材地宝?”黛玉眨眨眼,霎时间俏脸儿泛红,抬手便捶打了其心口一下,瘪嘴道:“又不正经。”
  陈斯远嘿然道:“见天儿端著累死个人,妹妹当面儿,我又何必作假?”
  黛玉这会子也心痒痒,只是一丝忧虑划过心头……陈斯远又不用忍著,大不了去寻了旁的姑娘撒火儿,她是怕自个儿忍不住。
  算算来年才及笄呢,这会子產育实在危险。因是黛玉便瘪了嘴,说道:“今儿个……你不若去寻雪雁吧。我看那小蹄子瞧见你,一双眸子都要化成水儿了。”
  陈斯远心下意动不已,嘴上却含糊道:“再说再说,我如今只想抱著妹妹说会子话儿。”
  小夫妻並躺良久,直到雪雁迴转,捧了一碗肉丝麵来,陈斯远方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待这日夜里,陈斯远又死皮赖脸地缠磨了黛玉,好一番犯玉侵香,自不用说。
  转头儿又央林妹妹辛劳一回,奈何黛玉这会子四肢软不能抬,哪里还能辛劳?
  因是便求肯道:“好哥哥,快快饶了我吧。你若憋闷得紧,只管去次间寻了雪雁去。我这会子手腕、两腿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陈斯远见黛玉果然不中用了,长嘆一声儿只得作罢。待哄著黛玉入睡,这廝翻来覆去一番,这才趿了鞋子往次间摸来。
  月色透窗而入,罗汉床上,一袭嫽俏身形曲身而臥。
  陈斯远到得近前,见雪雁半点动静也无,心下讶然不已,心道这丫头倒是心大。他陈大官人从不强人所难——额,邢夫人那一回除外——当下正进退两难之际,谁知那雪雁窸窸窣窣翻了个身,忽而低声道:“老爷?”
  十八、九的姑娘家,才听过墙角,哪里能睡得下?
  一个早有情,一个生出意,陈斯远低低应了一声儿,掀了锦被捱身便將榻上人抱在了怀中。
  四目含情,当下粉脸儿偎、檀口度。绣幌低垂,罗衾优展。
  一时枕设鮫鰳、被翻红浪,香几回、腰肢几摆,自不待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