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討教
  陆婴晓得谢夫人的意思。
  这一次沈知礼犯的事儿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按照大周律例必然是凌迟的重罪,可那是夫君沈啸文唯一的儿子。
  沈啸文难免会求到她这里来......
  此间事情是捅破了天的大事情,她根本包不住的。
  可若是不帮忙,夫妻两个之间便生出了几分嫌隙。
  到底该如何是好?
  陆婴脸色更是渗出了几分苦楚,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夫人定定看著自己的好姐妹,神色同样复杂至极。
  这件事情让她这个定北侯府夫人也分外地恼怒。
  若是寻常贵妇她此番根本不愿意搭理对方,一走了之。
  可现在看著陆婴做了继室居然摊上了这样的人家,她心头那一抹责怪化成了同情。
  “小樱,”谢夫人喊了一声陆婴的闺名,隨后压低了声音看著陆婴道:“其实你可以问问你那位继女,当真是个稳妥之人。”
  陆婴顿时心头一怔,眸色一亮。
  她倒是提醒自己了,鈺姐儿虽然是个小辈,不管做什么更像是一个长辈那般。
  谢夫人不再多话,再一次攥了攥陆婴的手转身离开。
  这边沈鈺珠也回到了自己的暖阁中,张妈看著自家主子的眼神都变了几分。
  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每一个细节都被自家主子预料得明明白白。
  明明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怎的这般厉害?
  “主子,周兴在院子外面等著呢。”
  沈鈺珠淡淡道:“让他带著那帮人马上离开庄子,回去等消息。”
  “还有转告与他,这一次他表现很好,此番也算是了了他的心结。”
  “大仇得报,再无牵扯,他好好带著那批人,以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张妈忙应了一声疾步走了出去替沈鈺珠传话儿。
  夜色越发深邃几分,沈鈺珠却睡不著了。
  这天怕是也快要亮了,今夜母亲派出去的人差不多明早就能赶到云州城。
  明早怕是整个云州城都晓得了此间的事情,必然是一场轩然大波。
  她虽然睡不著却也是疲乏到了极点,整个人仰靠在床围上,闭目养神。
  云香和春熙到现在心头依然在突突地跳著,二少爷这一遭怕是难以活命了。
  两个小丫头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事儿自家主子也运作其中。
  却又说不上来什么,倒是伺候得更加谨慎了一些。
  “大小姐睡下了吗?”外面传来了茹蓉小心翼翼的问话声。
  沈鈺珠猛地睁开了眼眸。
  云香和春熙小心翼翼看向了自家主子,不知道这么晚了夫人身边的丫头怎么来了?
  沈鈺珠缓缓坐起身子,冲云香打了个手势。
  云香明白了几分,忙疾步走了出去。
  外间传来云香清脆的笑声。
  “茹蓉姐姐,您找大小姐什么事儿?”
  “好妹妹,大小姐睡下了吗?”茹蓉的声音中微微有些急躁。
  “大小姐还未曾入睡,刚沐浴过,此番在榻上看书,”云香忙道。
  茹蓉似是鬆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请大小姐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云香刚要搭话儿,却听里间沈鈺珠的声音传来。
  “难得茹蓉姑娘这么晚了跑这一趟,姑娘请回,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茹蓉忙站在门口儿道谢。
  毕竟夜色这么深了,她也不方便闯进去说话。
  既然大小姐应了下来,她也好回去復命交差。
  沈鈺珠晓得母亲有些事儿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了,这便是找她来商量。
  她忙下了床榻,穿了衣服,外面又被张妈披了一件厚重的披风这才去了陆婴住著的正堂。
  西侧间此时除了期期艾艾的哭泣声,隨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门口站著两个粗使婆子,想必是看著沈知书的,防备著她整出什么么蛾子来。
  已经夜深,正堂依然灯火通明,服侍陆婴的下人们比寻常还要小心谨慎一些。
  王妈看著沈鈺珠来了,忙掀起了帘子,隨后將暖阁里服侍的下人们全部带了出去。
  沈鈺珠也命身后跟著的云香和春熙在外面守著。
  沈鈺珠刚走进了暖阁,就被陆婴迎了上来,一把紧紧抓著她的手,將她让到了床榻上坐著。
  沈鈺珠定睛看去。
  陆婴已经换了一件深紫色裙衫,头髮盘成了一个圆髻,简单地簪了一支金釵。
  她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透著几分青白,这一遭显然是嚇坏了。
  “母亲,您找我?”沈鈺珠坐在陆婴的面前。
  陆婴也不和沈鈺珠废话,压低了声音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沈鈺珠看著陆婴,握了握她的手道:“就按照母亲今晚的处置便是。”
  “沈知礼这一遭犯的事儿,母亲你是兜不住的。”
  “別说是母亲,即便是整个沈家也兜不住。”
  陆婴狠狠吸了口气:“我当真是恨毒了赵氏母子,这两个贱人存心不让我好过,处处拆我的台,处处想要害我。”
  “今儿若是楚先生被烧死在我的陪嫁庄子上,我即便是死个十次八次也不够的。”
  陆婴说起来,依然咬著牙道:“这件事情,人证物证俱在,他这一遭跑不了。可是……”
  她猛地抬眸,神情躑躅地看著沈鈺珠道:“可是,有一点我却有些……有些难办……”
  “母亲是怕在父亲面前不好交代吧?”沈鈺珠猛地抬眸看向了陆婴。
  陆婴被她猜中了心思,点了点头。
  沈鈺珠却淡淡笑了出来:“母亲,我问你。”
  “沈知书一次次杀人,而且之前差点儿连母亲也杀了去,这是母亲的错吗?”
  陆婴一愣:“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他这般胡作非为吧?”
  “对啊,既然母亲在沈家行得正,走得端,母亲心头便坚持住,不要慌乱!”
  “上一次,他要谋害母亲,母亲还能留他一命,便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了。”
  沈鈺珠定定看著陆婴道:“母亲,你给过他机会的。”
  “如今母亲可看出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若是母亲再帮他圆过去一次,他也不见得感激您,说不定还有下一次。”
  “母亲要在沈家可不是只待个一两年的,总不能天天防著他,但凡有一次防不住,死的可就是您了!”
  陆婴顿时被醍醐灌顶,她心头微微一冷,仅有的那一点子怜悯和纠结也荡然无存。
  她呆呆看著沈鈺珠,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一遭,沈知礼必须得死。
  “可是你父亲……”陆婴忐忑地看著沈鈺珠道。
  沈鈺珠淡淡笑道:“母亲,不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