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是你胆小,向石而生
  我有些泪目。
  这份兄弟情义让我感动。
  正因为如此,我更不愿让崔浩跟我冒险。
  我按住他肩膀,斟酌该怎么说服他。
  崔浩却拍掉我按住他肩膀的手。
  “拿我当兄弟就一起去!”
  “这次真的很危险。”我语重心长。
  “一世人两兄弟,有危险一起扛!”
  “可是你胆小。”
  为了让他留下,我甚至硬著心肠说出伤人的话。
  胆小两个字让崔浩沉默了。
  他確实胆小。
  从小怕黑,怕蛇,就算毛毛虫都能嚇哭他。
  被孟建设带人欺负,也只会双手抱头,蜷著身子任他们欺凌。
  胆小,是崔浩心中最大的痛。
  他也想胆大,也想豁出去抗爭。
  但事到临头都一如既往的怂。
  记得有一次,我反扭著孟建设胳膊,让崔浩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但他啊啊叫著积攒了半天勇气,高高抬起的巴掌落下一半又收住了。
  痛哭流涕的说:“哥,我不敢,我就是没用的怂人。”
  “要不你放了他吧,以后他再要欺负我,就让他隨便欺负好了。”
  那次之后,我依然护著崔浩。
  只是再没让他学勇敢。
  崔浩怔怔的看著我,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
  “我就知道。”
  “就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胆小。”
  “你怕我拖你后腿是不是?!”
  我平静道:“只是想你平安。”
  “如果我真出三长两短,所有事情只能拜託你帮忙。”
  说完我转身离去。
  走出去七八步,也可能十来步。
  身后传来崔浩带著哭腔的喊声:“哥!平安……回来!”
  我脚步顿了下。
  泪水模糊了视线。
  强忍著没有回头看,继续大步离去。
  我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
  毕竟下墓面对的是死亡。
  很可能一去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见不到爷爷,见不到好兄弟崔浩,见不到心中最爱的那个她。
  回到村里时天色已晚。
  夜色下的村庄更显寂静。
  静的连夜风都带几分淒凉。
  即將进村时,看到远处有如豆般的火光闪烁。
  我进村时拎著油灯的人也到了村口。
  是四名村里的基干民兵。
  “石头娃?你咋跑回来咧。”
  “回来拿点东西,大晚上的你们这是……”
  我有些好奇。
  他们排队成行,还拿著木枪的样子像是在巡夜。
  但村里已很多年没搞过民兵巡夜了。
  四人神色都有点紧绷,似乎在惧怕什么。
  我掏出烟发给他们。
  “抽一根解解乏。”
  哧拉。
  点燃火柴,绑他们点上烟。
  四人美美吸了一口。
  领头的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闹邪哩!”
  “谁屋闹邪?”我问。
  闹邪,在村里並不鲜见。
  诸如託梦,上身之类都是小事情,大的甚至闹出过灭门绝户的案件。
  我打小就听到过好几起闹邪的事。
  “孟家,昨晚上孟家就出事咧。”
  “好几个人都被上了身,像蛇一样在地上爬,吐信子,还咬人……”
  一阵凉风吹过,
  领头的民兵打了个冷颤,立马不说了。
  他们全都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
  见没异常,才放下半颗心。
  “不说了不说了。”
  “反正你自己小心点,最好拿了东西连夜回省城,別在村里待了。”
  四个民兵哆哆嗦嗦的继续巡夜。
  我也陷入了沉思。
  孟家人的症状,和章教授也太像了吧!
  都像蛇附身一样!
  “看来,孟家人昨晚下墓了。”
  “不知道驼爷去了没。”
  我心里一紧。
  眼下能指望的线索,都在驼爷身上。
  他要出了意外,我可真得两眼一抹黑的下墓了。
  我脚步如风来到驼爷家门口。
  嘭嘭敲响院门。
  嘎吱。
  门轴发出能让人酸掉大牙的声音。
  院门开了道小缝,缝隙后却看不到人。
  呼!
  阴森凉风扑面而来。
  我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嘶!”
  蛇鸣般的声音传来。
  紧跟著,一只赤红色眼睛出现在门缝后。
  我心弦一紧立马后退。
  要不是经歷过章教授被附身的样子,非得被赤红眼睛嚇的掉头就跑。
  “嘶嘶。”
  驼爷似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笑了起来。
  只是他嘶哑的笑声,太像蛇鸣。
  “你来啦。”
  驼爷声音十分沙哑,好似两块破石头摩擦发出的声音。
  我不由得一哆嗦。
  寒意从尾椎骨冒出来,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总觉得驼爷的状態很奇怪。
  “驼爷你嗓子怎么了?”我硬著头皮问道。
  “进来说。”
  他转身。
  原本驼著的背更驼了。
  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缓慢,像是背了座大山在行走。
  “刚进村时,听人说了孟家的事。”
  我提了一嘴,驼爷露出讥笑神情。
  “贪字害人不浅。”
  “你走之后,孟经业就图穷匕见了。”
  “他贪毕国国君墓中的珍宝。”
  “觉得之前被截胡,是我暗中指使你的。”
  “觉得你能坐上汽车,是用截胡的珍宝买通了大官。”
  “觉得我收拢你作为羽翼,会撇开他们独吞国君墓中珍宝。”
  “我劝过,他不听。”
  “还逼我画出墓室图,指出曾经打盗洞的位置。”
  “一切都是报应啊!”
  “他们不听我劝,昨晚下墓遇了凶险,那几个外乡盗墓贼都死了,孟家人大多疯了。”
  死了的外乡盗墓贼,大概就是黄三他们了。
  我猜测孟家人用他们探路,遇到危险都先送了命。
  “疯了?不是中邪么?”
  疯和中邪,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態。
  疯,或许是被嚇出来的。
  中邪那是碰到不乾净的东西。
  我不相信孟家人是疯了。
  “孟经业只让说疯。”
  “哦,那他们还有救么?”我趁机问道。
  如果能救孟家人,那意味著章教授也能救。
  驼爷眉头微微挑起。
  抬起眼皮用赤红双眼看向我。
  “能救我们的,或许只有你。”
  “嗯?”我有点懵。
  我又不是灵丹妙药,更不是唐僧肉,怎么救他们?
  驼爷幽幽说道:“上次给你讲过,下墓的盗墓贼只有一个逃了出来。”
  “他逃出来碰见了个道士。”
  “道士给他算了一卦,说蹉跎岁月四十载,向石而生始见金。”
  “向石而生啊,你是村里唯一名字带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