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擦了我的身
尤雨睁开眼，头痛欲裂，除了眼皮浑身上下每一块地方都僵硬无比，不能动弹。
这是……死里逃生了？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还未清晰，反倒先嗅到四周瀰漫的药味。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主专属精致睡顏。
燕万舟显然是睡著了，他没有趴在床边，只是用手撑著脸颊浅眠。
哪怕只是撑著休息，他的手肘下也垫著一块洗得发白的帕子，像是生怕自己弄脏了被。
墨发垂落几缕，遮住了燕万舟的半边侧脸，尤雨看著，只觉得心痒痒的，真想替男主把头髮梳好。
似是感应到目光，燕万舟猛然抬头。
视线相对，尤雨看清了他通红的眼眶，以及眼下浓重的乌青。
燕万舟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喉结滚动两下，才哑著嗓子道：
“……少爷，您醒了。”
“我……”尤雨被自己的声音惊呆了，这还是他自己的声音吗，不知道还以为是外头池子里的公鸭成精，太惊悚了。
见他想动，燕万舟立刻爬起身將他扶靠在床头边，再把滑落的被褥重新铺好，盖住伤口以下的部位，这才转身去桌上倒来一杯茶，双手递到尤雨的嘴边，微微倾斜杯沿，伺候尤雨喝下去。
温水打湿唇瓣，滑入喉咙，尤雨终於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左肩膀一用力就疼，手臂也抬不起来。
燕万舟专心餵他喝水，眉头轻轻皱起，寒星眸被长睫遮盖，开口时轻声细语：“慢些喝。”
在男主温柔到窒息的语气下，尤雨觉得自己喝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琼浆玉露。
背后，一只手温柔地替他顺气，同时將厚实的枕头放在后腰处垫好。
屋內只有燕万舟一人，不见阿青等其他小廝。
正想著，阿青就端著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我来给少爷擦身子吧，你去歇会儿，这都守了三天了，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阿青想起三日前的情景，现在心中都感到后怕，当时他正在朱雀街的马车上清点货物，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接著便是地动山摇，人群尖叫逃窜。
好在守卫使用结界保护了他们这些普通人，等骚乱平息，他们这些神魂未定的人才回到尤府。
当时能保住一条命都是幸运。
侥倖活下来的人们个个面如土色，尤雾嚇得最厉害，在回府的马车上缩在角落咬指甲，瑟瑟发抖。
这时候，阿青才觉得灵魂回到身体，注意到少了两个人。
少爷呢，还有燕万舟在哪里！？
阿青急得满手是汗，正要去稟报老爷，忽然听见府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那时候燕万舟抱著少爷跌跌撞撞奔回尤府，两个人都满身是血，瞧不出谁伤得更重。
“快救他……”
眾人手忙脚乱接过昏迷的尤雨时，却发现燕万舟的手指如铁钳般扣在尤雨腕上，掰都掰不开 ，十四岁的少年，骨架还尚未长开，力气却大得惊人，好像生怕一鬆手，人就会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直到老郎中提著药箱匆匆赶来，燕万舟才像被抽走魂魄般踉蹌退开。
三少爷昏迷期的期间，燕万舟被尤老爷喊过去问话好几次，每次回来都一脸疲惫，但依旧守在床边。
至此，阿青再也说不出一个恶毒的字眼，从前只觉得这阴鬱小子古怪，如今才明白什么叫赤胆忠心。
眾人都认为燕万舟护主有功，他成了整个尤家上下最得力的忠僕，就连尤雾后来都彆扭地承认，自己確实看见燕万舟衝进火海里寻找尤雨。
儘管燕万舟从未承认过是自己救下尤雨，但尤家的每个人都觉得此事板上钉钉。
燕万舟一遍遍说，一遍遍重复，自己是被三少爷救了一条命，三少爷是因他而受伤的。
可是谁信啊，做少爷的反而去保护奴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再加上尤雨平时那个性子……总之，绝无可能。
就连阿青心中都羞愧万分，自己当时被嚇得魂飞魄散，直到获救后才想起少爷，同为下人，光是这一点，他就一辈子在燕万舟面前抬不起头了。
“不必，我来替少爷擦身即可。”燕万舟的声音从屋內传来，平缓却不容拒绝。
阿青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在踏入內室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少爷，您没事了？！”
正想在说些什么，燕万舟就一个眼风扫来，眉头紧蹙，手指在唇边轻轻一压。
安静点。
轻描淡写的一眼令阿青立刻捂住嘴，但眼里的惊喜藏不住，他轻手轻脚地移到床边，附在耳边小声道，“少爷，您可算醒了！这三天可把大家急坏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我没事，”尤雨被他的一连串话弄得脑瓜子嗡嗡，“我想再休息会儿。”
阿青连连点头，退了出去，一溜烟往尤老爷的院子里跑。
房內恢復寂静，尤雨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燕万舟，少年正低头拧著热毛巾，他朝尤雨走来，轻声道：“少爷困了就睡吧。”
“我替您擦身，动作会轻一些，不会吵醒您。”
这谁还能睡得著啊！
尤雨心里颤颤巍巍的，他骨子里到底是个现代人，別说擦身了，就连沐浴都不习惯让人近身伺候，更何况这可是男主！
男主亲自替他擦身，这是什么女主待遇啊！他拿的可是好兄弟剧本。
“不、不必了吧……”尤雨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嗓音发虚。
燕万舟幽幽地抬眸看他。
“少爷昏睡时发过几次热，身上有汗，擦一擦会舒服些。”燕万舟用哄孩童的语气，对尤雨说道。
尤雨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反正都臭了三天，也不差这一会儿，可突然意识到什么，鼻尖轻轻动了动。
等等……
他身上竟然一点汗臭味都没有？
明明昏迷三天，按理说早该餿了才对！
可此刻衣襟间只有淡淡的皂角味，连头髮都清爽，背后毫无黏腻的感觉，丝毫不像久臥病榻的样子。
“……”
一个震撼的猜测浮上心头。
尤雨试图將这个猜测按下去。
不可能吧。
另一人似乎察觉他的疑惑，手上动作未停，端著铜盆走近，淡淡道：“前几日，也都是小的替少爷擦身、更换內衫。”
咔嚓，尤雨心中有什么碎了，整个人瞳孔地震。
虽然自己还是小孩，身体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也是两个男的……但、但他也有基本的羞耻心啊，这不是都被看光了吗！
更可怕的是，他本人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是……死里逃生了？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还未清晰，反倒先嗅到四周瀰漫的药味。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主专属精致睡顏。
燕万舟显然是睡著了，他没有趴在床边，只是用手撑著脸颊浅眠。
哪怕只是撑著休息，他的手肘下也垫著一块洗得发白的帕子，像是生怕自己弄脏了被。
墨发垂落几缕，遮住了燕万舟的半边侧脸，尤雨看著，只觉得心痒痒的，真想替男主把头髮梳好。
似是感应到目光，燕万舟猛然抬头。
视线相对，尤雨看清了他通红的眼眶，以及眼下浓重的乌青。
燕万舟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喉结滚动两下，才哑著嗓子道：
“……少爷，您醒了。”
“我……”尤雨被自己的声音惊呆了，这还是他自己的声音吗，不知道还以为是外头池子里的公鸭成精，太惊悚了。
见他想动，燕万舟立刻爬起身將他扶靠在床头边，再把滑落的被褥重新铺好，盖住伤口以下的部位，这才转身去桌上倒来一杯茶，双手递到尤雨的嘴边，微微倾斜杯沿，伺候尤雨喝下去。
温水打湿唇瓣，滑入喉咙，尤雨终於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左肩膀一用力就疼，手臂也抬不起来。
燕万舟专心餵他喝水，眉头轻轻皱起，寒星眸被长睫遮盖，开口时轻声细语：“慢些喝。”
在男主温柔到窒息的语气下，尤雨觉得自己喝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琼浆玉露。
背后，一只手温柔地替他顺气，同时將厚实的枕头放在后腰处垫好。
屋內只有燕万舟一人，不见阿青等其他小廝。
正想著，阿青就端著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我来给少爷擦身子吧，你去歇会儿，这都守了三天了，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阿青想起三日前的情景，现在心中都感到后怕，当时他正在朱雀街的马车上清点货物，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接著便是地动山摇，人群尖叫逃窜。
好在守卫使用结界保护了他们这些普通人，等骚乱平息，他们这些神魂未定的人才回到尤府。
当时能保住一条命都是幸运。
侥倖活下来的人们个个面如土色，尤雾嚇得最厉害，在回府的马车上缩在角落咬指甲，瑟瑟发抖。
这时候，阿青才觉得灵魂回到身体，注意到少了两个人。
少爷呢，还有燕万舟在哪里！？
阿青急得满手是汗，正要去稟报老爷，忽然听见府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那时候燕万舟抱著少爷跌跌撞撞奔回尤府，两个人都满身是血，瞧不出谁伤得更重。
“快救他……”
眾人手忙脚乱接过昏迷的尤雨时，却发现燕万舟的手指如铁钳般扣在尤雨腕上，掰都掰不开 ，十四岁的少年，骨架还尚未长开，力气却大得惊人，好像生怕一鬆手，人就会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直到老郎中提著药箱匆匆赶来，燕万舟才像被抽走魂魄般踉蹌退开。
三少爷昏迷期的期间，燕万舟被尤老爷喊过去问话好几次，每次回来都一脸疲惫，但依旧守在床边。
至此，阿青再也说不出一个恶毒的字眼，从前只觉得这阴鬱小子古怪，如今才明白什么叫赤胆忠心。
眾人都认为燕万舟护主有功，他成了整个尤家上下最得力的忠僕，就连尤雾后来都彆扭地承认，自己確实看见燕万舟衝进火海里寻找尤雨。
儘管燕万舟从未承认过是自己救下尤雨，但尤家的每个人都觉得此事板上钉钉。
燕万舟一遍遍说，一遍遍重复，自己是被三少爷救了一条命，三少爷是因他而受伤的。
可是谁信啊，做少爷的反而去保护奴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再加上尤雨平时那个性子……总之，绝无可能。
就连阿青心中都羞愧万分，自己当时被嚇得魂飞魄散，直到获救后才想起少爷，同为下人，光是这一点，他就一辈子在燕万舟面前抬不起头了。
“不必，我来替少爷擦身即可。”燕万舟的声音从屋內传来，平缓却不容拒绝。
阿青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在踏入內室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少爷，您没事了？！”
正想在说些什么，燕万舟就一个眼风扫来，眉头紧蹙，手指在唇边轻轻一压。
安静点。
轻描淡写的一眼令阿青立刻捂住嘴，但眼里的惊喜藏不住，他轻手轻脚地移到床边，附在耳边小声道，“少爷，您可算醒了！这三天可把大家急坏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我没事，”尤雨被他的一连串话弄得脑瓜子嗡嗡，“我想再休息会儿。”
阿青连连点头，退了出去，一溜烟往尤老爷的院子里跑。
房內恢復寂静，尤雨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燕万舟，少年正低头拧著热毛巾，他朝尤雨走来，轻声道：“少爷困了就睡吧。”
“我替您擦身，动作会轻一些，不会吵醒您。”
这谁还能睡得著啊！
尤雨心里颤颤巍巍的，他骨子里到底是个现代人，別说擦身了，就连沐浴都不习惯让人近身伺候，更何况这可是男主！
男主亲自替他擦身，这是什么女主待遇啊！他拿的可是好兄弟剧本。
“不、不必了吧……”尤雨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嗓音发虚。
燕万舟幽幽地抬眸看他。
“少爷昏睡时发过几次热，身上有汗，擦一擦会舒服些。”燕万舟用哄孩童的语气，对尤雨说道。
尤雨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反正都臭了三天，也不差这一会儿，可突然意识到什么，鼻尖轻轻动了动。
等等……
他身上竟然一点汗臭味都没有？
明明昏迷三天，按理说早该餿了才对！
可此刻衣襟间只有淡淡的皂角味，连头髮都清爽，背后毫无黏腻的感觉，丝毫不像久臥病榻的样子。
“……”
一个震撼的猜测浮上心头。
尤雨试图將这个猜测按下去。
不可能吧。
另一人似乎察觉他的疑惑，手上动作未停，端著铜盆走近，淡淡道：“前几日，也都是小的替少爷擦身、更换內衫。”
咔嚓，尤雨心中有什么碎了，整个人瞳孔地震。
虽然自己还是小孩，身体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也是两个男的……但、但他也有基本的羞耻心啊，这不是都被看光了吗！
更可怕的是，他本人还不知道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