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魔
  第289章 魔
  安寧一听,心往下沉,但嘴上更毫不退让:“陈掌门行事自有章法,岂是外人能妄加揣测?至於海渊观之事,其中是非曲直早有公论,大师偏听偏信,未免有失高僧风范!“
  殿內角落,几名璇璣棋院的弟子坐於矮桌之后,小心观望。其中便有莫怀永的门人,如那气质冷峻、背著长剑的凌无锋,以及腕系银铃的女子。
  见安寧如此针锋相对地维护陈清,几人皆是面露讶异。
  “这位安道友怎的如此——刚烈?”凌无锋微微蹙眉,“听说她出身东灵南部安家,虽是庶出,却颇得其父宠爱,这才被安排到南滨苏府主摩下歷练,镀金之余,也是盼她將来能谋个更好的前程。以她的身份,面对这等高僧,按说该谨言慎行,圆滑周旋才是,怎会为了一个陈清,如此不留情面?“
  那系铃女子眼珠子一转,忽的捂嘴一笑:“这里面说不定还藏有情意呢!”
  凌无锋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这个时候,理应大局为重,毕竟那三位僧人.”
  “哦?”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一个声音忽的响起:“不知这几位僧人,是哪家寺庙的高人?
  居然让尔等都投鼠忌器?”
  几人悚然一惊,猛地回头,见一人不知何时已立於他们身后,一身玄色长袍,面色温润,但双目泛著神光!
  那凌无锋等人一下就认出来人!
  溟霞山掌门,陈清!
  他是何时来的,吾等竟一点都不曾察觉!
  几人脸色微变,方才他们暗中的议论被人听去,不免有些尷尬,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而面对陈清的问询,感受到陈清身上若有若无的压力,几人面面相覷,不敢妄言。
  须知,他们之前见得陈清时,对方不过初达二境,这才过去多久,已是让他们难以测度了!
  隨后,凌无锋定了定神,硬著头皮介绍道:“陈—·陈掌门,这三位大师,乃是西荒月轮禪寺在东灵洲分支、寒月寺的高僧。月轮禪寺在西荒势大,据说有三尊元婴大能坐镇,其中一位如今正在东灵行走。”
  陈清眯起眼睛,到了几身旁,顺势问道:“这三法號为何?”
  这次,却是那系铃女子出言了,她目光快速扫过三位僧人,小声道:“那眉清目秀、
  年轻点的是释痴大师,正与安师姐爭执的这位,是释嗔大师,二人皆是金丹六转的修为,在东灵与南海一带颇有名望,年岁大的乃是释忍大师,是顶尖的金丹修士!却不知沧溟水府用了何等代价,竟能將他们一併请出!“
  “原来他就是释忍。”
  陈清微微頷首,目光盯著那老僧看了一眼,见后者眼皮微抬,又转向主位两位气度不凡的老者:“那两位堂主呢?”
  提及自家师门长辈,几人精神稍振。
  凌无锋忙道:“这两位是我璇璣棋院经纬堂的正副堂主,身著玄袍的是玉兼子师伯,执掌天机盘;另一位身著湛蓝云纹袍的是还光子师叔,执掌地枢砚。两位师叔伯虽非金丹绝顶,但有宗门传承至宝加持,战力丝毫不逊於那三位高僧!”
  陈清顺势望去。
  但见那玉兼子面容清癯,三缕长须,而那还光子则身形微胖,面色红润,嘴角掛著笑意。
  凌无锋则又道:“其实,莫师叔听说陈掌门来门中,本也要来的,只是临行前,他常年温养的星盘碎片忽生异动,似与天外隱星生出感应,需立刻闭关参详,因此未能前来。
  他特意嘱咐我,若见到陈掌门,要代为致歉。“
  “哦?星盘异动?”陈清眸光微动,“无妨,莫道友参悟天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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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释嗔被安寧当面顶撞,眼中厉芒一闪,忽的心中一动,余光扫到了人群中的陈清,隨即声音陡然拔高,质问道:“安施主如此维护那溟霞山,甚至不惜顛倒黑白!莫非你与那藏污纳垢之所,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牵连?还是说,你本身便与魔道有所勾结?!既如此,便让贫僧擒下你,仔细勘问一番!”
  话音落下,他僧袍一拂,一道月白佛光如匹练般射出,直取安寧!
  佛光之中隱有冰寒之气,所过之处,空气竟是冻结出道道水珠!
  “你!”
  安寧没料到对方在璇璣棋院的地盘上也敢如此肆无忌惮,仓促间便要催动护身法宝后退,但她修为与释嗔相差甚远,那月白佛光又快又急,眼看便要及体!
  就在此时!
  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安寧身前!
  正是陈清!
  释嗔和尚见他阻拦,眼中戾气一闪,脸上却故作不识,冷冷道:“你又是何人,来此充英雄,找死不成!”
  “既要试探,何必拐弯抹角?”陈清神色不变,“想藉此探我的底?我却也想瞧瞧你的本事,不过今日到底是来旁人地盘做客,不好坏了脸面,且敬你一杯。”
  他抬手虚虚一招,凌无锋面前案几上的酒杯便凌空飞起,当空一转,杯中残存的灵酒向前一泼!
  “嗤”
  那晶莹酒液离杯而出,在半空中与汹涌而来的月白佛光相撞!
  “哼!不自量力!”释嗔见状,心中冷笑,全力催动寒月缚魔光,“大尊圣念,寒月缚魔!”
  霎时间,月白佛光暴涨,寒意陡增十倍!
  那光芒之中隱现冰晶莲华,冻结气血、禁錮神魂的威能全面爆发!
  “用力太猛,失了分寸。”陈清轻笑一声,摇头点评,然后心念一转,紫府之中虚念化实,將太阴之寂、月华之清、广寒之玄等诸多涉及月相道途的精髓奥妙,於一念间流转、统合,通过目光,照映於那残酒之中!
  顿时,那酒水迸发出清冷皎洁、纯正无比的月华辉光!其意韵之精纯,本质之玄奥,竞远超释嗔的佛门月相神通!
  “滋啦—”
  气势汹汹的月白佛光,在这那残酒月华面前,竟不堪一击,迅速黯淡、瓦解、冰消雪融,转眼便消散於无形!
  “啪嗒!啪嗒!”
  几滴酒水落在地面玉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生起阵阵白雾!
  满殿死寂!
  释嗔脸上的狠厉瞬间凝固。
  他这“寒月缚魔光”乃月轮禪寺秘传,威力极大,最擅镇压,便是同阶金丹也不敢硬接,竟被对方用一杯近乎凡品的残酒就给破了?!而且,还破得如此轻描淡写,如此彻底!
  更让他心神俱震的是,那酒水最后进发出的,居然是比他更为精纯、更近本源的太阴月华之力!
  “你——你就是陈清?!”释嗔死死盯住陈清,仿佛要將他从到外看个通透。
  “你这不是认识我么?”陈清抬眼看他,“我不在的时候,去山中威胁我的门人弟子,今日见我来了,又在我面前,动我之友人,谁给你的胆子?”
  安寧听著这话,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多言。
  “阿弥陀佛。”
  这时一直闭目枯坐的老僧释忍,浑浊的双眼看向陈清:“施主杀心炽盛,嗔念如火,执著於表象得失,已是魔根深种,障蔽灵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若再执迷不悟,恐墮无间,永世沉沦。“
  陈清闻言,不怒反笑,跟著就道:“我心有魔?你这和尚张口闭口魔根深种,却在我山门之外,布下那侵蚀地脉、绝人道基的阴损佛韵!此等行径,与那魔道何异?我看,真正心念被贪嗔执念所迷,坠入魔道而不自知的,是你等才对!你等所为,简直魔怔!”
  “放肆!”释嗔勃然怒,“妖惑眾!看贫僧降你!”
  他身上月白佛光再盛,双手结印,月轮虚影在其身后浮现,便要施展更强神通!
  “—杯酒水都接不住,还不体面退场,那就是自取其辱!”陈清根本不再给他机会,抬手朝著释嗔遥遥一点!
  “嗤啦一
  9
  一道漆黑雷光进发出来,快得化作一线!
  “辟啪!”
  释嗔只听得细微的噼啪声响,隨即在致命警兆的催动下猛然一闪,但还是晚了,那刚刚凝聚的月轮虚影来不及显化,便被雷光一穿而过,轰然溃散!
  “噗!”
  他闷哼一声,身上佛光黯淡,踉跑后退,嘴角溢血,感到浑身佛力正在流逝,更有一股劫数即將降临自身,不由惊惧!
  “嗤!”
  陈清根本不给释嗔喘息之机,那漆黑雷光当空一折,再次锁定气息萎靡的释嗔,轰然劈落!
  “嘭!”
  雷光炸裂,电蛇狂舞!
  释嗔仓促凝聚的护体佛光瞬间破碎,鲜血狂喷,浑身焦黑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殿柱之上!
  “呃啊!”
  他发出一声惨嚎,眼中满是惊骇与怨毒,强提一口佛元,身化一道黯淡佛光,拼命向后急退,只想远离那索命雷霆!
  “想走?”
  陈清心念再动,那雷光於空中一个灵巧转折,便要再次追击!
  “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老僧释忍终於动了!
  他低宣一声佛號,抬起手,屈指一弹!
  “嗡/”
  一道泛著古铜色泽的佛光屏障骤然显现,立在释嗔与追击雷光之间!
  “轰!”
  雷光撞在屏障之上,发出沉闷巨响,那屏障剧烈震颤,表面泛起层层涟漪,瞬间破碎!
  释忍则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浑浊双目精光迸射,死死盯住陈清:“陈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释嗔师弟纵有不是,也已受惩戒!你真要在璇璣棋院之地,行那赶尽杀绝之事,与我月轮禪寺彻底撕破脸皮不成?!”
  声浪滚滚,震得殿內灵泉泛起波澜!
  陈清闻言,笑道:“陈某行事,向来恩怨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况且,你也不用说得大义凛然,我还有一笔帐,要和你这老和尚算呢!”
  “好好好!”释忍面色冰冷,“果然是魔根深种!积重难返!”
  “诸位且住手!”
  匆忙而来的苏直谨见状,担心陈清吃亏,赶忙上前,挡在双方之间:“今日苏某设宴,本为化解干戈,诸位皆是高人,何必因口舌之爭大动干戈?还请各退一步——.”
  “苏府主,此事已非你能插手。”
  老僧释忍缓缓起身。
  “此人已然入魔!方才那道雷光,煞气內蕴,绝非正道法门!他仗此邪魔手段称雄,念早已被力量侵蚀而不自知!若任其发展,必成滔天患,为祸苍生!”
  说著,他踏前一步,身上佛光由柔和转为锐利,如针如刺,口中更道:“为免生灵涂炭,今日说不得,老衲要行雷霆手段,逼出他体內魔性,令他现出原形,也好让天下人看清其真面目!“
  说话时,释忍乾枯的手掌已然抬起,五指张开,朝陈清虚虚一按!
  “降魔!”
  一股远比释嗔精纯、浩大,带著寂灭之意的磅礴佛力,化作“卍”字佛印,如无形山岳,朝著陈清当头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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