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別来无恙
  云清清抱著司泠踏出禁地宫殿时,林修竹带著一眾弟子正守在门外。
  见祖师怀中多了个昏迷的小女孩,眾人面面相覷。
  林修竹上前一步,迟疑道:“祖师,这位是……”
  “你们现任宗主司泠。”
  云清清垂眸看了眼怀中人,声音平静。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面,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宗主竟是个孩子?”
  “不可能!宗主闭关多年,怎会是这般模样?”
  林修竹脸色变了又变,突然单膝跪地:
  “弟子参见宗主!”
  这一跪让现场骤然安静,眾人这才注意到小女孩身上那件天青色长袍的纹路,正是天一宗歷代宗主独有的云纹密绣。
  一片诡异的安静过后,眾弟子忽然呼啦啦跪下一大片,纷纷开口:
  “弟子参见宗主。”
  按说他们本来是不那么容易接受,突然冒出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做自家宗主的。
  奈何短短一两个时辰內,离谱的事情发生太多了。
  宗门竟混进了鬼修。
  叛徒扎堆出现。
  二代祖师大人是个小姑娘。
  掌门戒尺甦醒……
  想想前面那些事儿,好像现任宗主是个小孩儿这事,也没那么奇怪了。
  反正就已经麻了。
  云清清没理会眾人的震惊,径直朝宗主寢殿走去:
  “准备净室。”
  林修竹急忙跟上:
  “祖师,宗主她……”
  “短时间內无大碍。”云清清打断他,“但还得沉睡一些时日,你们要好生照料她。”
  “是!”林修竹当即应下,立刻去安排了房间。
  待將司泠安顿在灵玉榻上,云清清指尖在她眉心一点,一道金光没入。
  她转身扫视一圈:“都退下吧。“
  林修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带著眾弟子退出殿外,轻轻合上门扉。
  殿內顿时安静下来,只余傍晚时分的柔光映照著云清清沉静的侧脸。
  她从袖中取出一根赤金色的翎羽,凤凰翎在掌心微微颤动,散发出温暖的光晕。
  幸亏有凤凰异翎,不然她现下枯竭的灵力还真顶不住问天一卦。
  “靠你了……”
  她低声呢喃,盘膝而坐,將凤凰翎悬於身前,缓缓闭上了双眼。
  內景中,星光自她脚下铺展,转瞬间化作浩瀚星河,天盘、地盘、人盘依次展开,三盘交错旋转,在虚空中投下错综复杂的金色纹路。
  她手中凤凰翎的光芒骤然暴涨,融入三盘之中。
  天盘转速陡然加快,无数金色光点从阵纹中溢出,在她面前匯聚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隱约可见里面流淌著银色的液体。
  “太虚灵髓……”
  云清清眯起眼,喃喃开口。
  她早知修復司泠的道体没那么容易,果然要用到此等极品的天材地宝。
  云清清凝视光球,小心翼翼地探寻著想要的答案。
  光球突然“啪”地一声碎裂,银色液体在空中勾勒出一座巍峨殿宇的轮廓。
  云清清愣了一下,眼前的意象在脑海忽地里闪过四个大字。
  琅环秘殿。
  那殿宇的虚影清晰可见,就在影像即將消散时,神盘突然一震,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边缘。
  云清清猛地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探查,整个內景便剧烈震盪起来。
  她当机立断退出內景,睁开眼时额角已沁出细汗。
  凤凰翎的光芒黯淡了几分,静静飘落掌心。
  “果然在琅环殿……”云清清收起凤凰异翎,心中已做好打算。
  是时候走一趟琅环秘殿了。
  宇文曄已答应將琅环金令给她使用,但先有祁墨回归后有北苍皇帝被夺舍,没多久西嵐又开始进攻北苍,种种事端就没停过,所以金令还一直没给她送来。
  这样一来,她还得先去取一趟。
  净室门被轻轻推开,林修竹和风隱同时转头。
  云清清大步走出:“我要外出几日,好生照料你们宗主。“
  风隱立刻上前:“那前辈,我。。。“
  “你留下。“
  云清清抬手打断:她看向林修竹,“传令下去,即日起封山,任何人不得进出。风隱会协助你们照看宗门。“
  “誒……?”风隱面色一呆,“不是,前辈,你就这么把我丟在这儿啦……”
  让他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乾等著,他图个啥啊!
  云清清看了他一眼:
  “等我回来后,找个时间把明灵镜修好了给你。”
  “包在我身上!前辈放心,有我长留山首席弟子在此,没人动得了你这些徒子徒孙!”风隱胸脯立刻拍得咣咣作响,两眼放光。
  “这边你修为最高,那就交给你照看了。”云清清微微一笑,拿出几个捲轴往他怀里一塞。
  风隱低头看了看这一大捧捲轴,眼神有些许迷茫。
  “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帮这宗里按这阵图建几个聚灵阵,这些阵图和秘法就都归你,如何?”
  风隱瞪大眼睛看了她片刻,手忙脚乱打开一个捲轴看了几眼,眼睛几乎要冒绿光了。
  “好……好好好!”
  他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乐得都不知说什么好。
  云清清又拿出一张传信符,发了个信號,安排完毕,便离开了天一宗。
  风隱美滋滋地抱著阵图和秘法回到净室,打算照看司泠的同时把这些阵图秘法先研究一番。
  但当他走到桌前,放下手中捲轴时,目光扫过床上躺著的小女孩,面色微微顿了顿。
  他迟疑了片刻,缓步走到床前,低头注视著司泠的脸。
  之前一直没有看得很清楚,眼下这细细地一看……这天一宗的神秘小宗主,他明明应该从未见过,可为什么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风隱沉思了一会儿,仍没什么头绪,揉了揉额角甩开这些念头,转头去摆弄那些捲轴了。
  ……
  ……
  梁国皇宫,御书房內。
  萧长珩站在案几旁,看著新任女帝批阅奏摺的侧脸。
  萧悦筠眉头微蹙,硃笔在奏摺上勾画几笔,又微微眯起了眼。。
  “皇叔,这户部侍郎的摺子。。。。。。“她抬头看向萧长珩,眼中带著几分迟疑。
  萧长珩接过奏摺扫了一眼,看著上面圈出的几处,眼底闪过一丝讚赏。
  “陛下登基以来处事果决,洞察秋毫,臣以为不必事事询问。若有疑虑,儘管按自己的想法处置便是。“
  萧悦筠眼睛微亮,又严肃起来:
  “这奏报的受灾人数与往年相比少了三成,但请求的賑灾银两却多了五成,当查。”
  女帝她硃笔果断落下:
  “先拨三成银两应急,再派钦差暗访实情,根据情况做相应处置……至於这钦差的人选……“
  她笔尖顿了顿,在上面写下一个名字,抬头徵询地看向萧长珩。
  萧长珩微微頷首,面色欣慰:
  “陛下已能独当一面,臣也能放心地离开了。”
  萧悦筠愣住。
  “……皇叔,你……要走?”
  萧长珩点了点头,指尖在腰间的玄玉佩上抚过,再抬手时,手里已多了一本册子,还有半枚虎符。
  萧悦筠看著这两样东西,神色复杂,正要开口再劝,殿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
  “陛下,南禹使臣到了,就在殿外等候。”
  两人齐齐转头,又对视了一眼。
  萧长珩整了整袖口,轻轻点了点头。
  萧悦筠站起身,理了理龙袍,正色道:
  “那便去见见吧。”
  正殿內,一位身著靛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负手而立。
  听到脚步声,他转身行礼,动作优雅得体:
  “南禹陆繁,参见梁帝陛下。”
  他又看向萧长珩,微微一笑:
  “摄政王殿下,別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