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她感受到幸福了
  他的脑袋疼得好像快要裂开。
  他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来蛮蛮仍旧在身边,哪怕蛮蛮不爱他,抗拒他……
  “何事?”他像是泄了力气,声音放轻。
  锦衣卫拱手道:“皇上,坤寧宫走水一事查出来了。种种跡象表明,火是皇后娘娘自己放的……皇后娘娘恐怕是自焚的。”
  砰——
  酒罈还是被砸了出去。
  他像是被拔了逆鳞,眼中翻涌著阴寒的杀气,一字一顿,“你在找死!”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豆大的汗珠从锦衣卫的鬢角滑落,“微臣向皇后娘娘的心腹宫女、交好的嬪妃、太子、公主打听了皇后娘娘这几日的行径,皆像是在道別。”
  裴墨染的眼中划过一丝精光,他有种醍醐灌顶之感,他扶著棺槨站起了身。
  自戕?
  锦衣卫的话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裴墨染陡然想起,这些日子蛮蛮对他的態度突然变好,不胜其烦地交代他要保暖,照顾好孩子,善待諫官……
  的確像是別离时才会说出的话。
  甚至她还让画师画了他们一家四口的画像。
  这的確像在安排身后事。
  “呵呵呵……”裴墨染冷不丁笑了,眼神却像坠入冰窟一般凛冽,让人不寒而慄。
  锦衣卫嚇得脸都白了,就像是见了鬼。
  乾清宫外的太监宫女觉得瘮人,扑通跪了一地。
  王显更是深感毛骨悚然,皇上不会难以接受皇后娘娘薨逝,把自己逼疯了吧?
  “把赵婉寧带过来!”裴墨染命令。
  “是!”锦衣卫的眸子轻颤。
  ……
  五年后。
  素有塞外江南之称的渔郡百姓富庶,政通人和。
  此地虽然位於边境,人烟稀少,但五年前在新上任的布政使的治理下改头换面。
  如今,渔郡人丁兴旺,街市繁华,与外邦通商。
  夜晚,街市灯火通明,万千灯火匯聚,宛若星汉。
  一家华丽的马车穿过城楼,经过热闹的街市,在一处华贵的府邸停下。
  车帘被掀开,一个艷绝惊人的女子捧著一本日札,踩著脚凳缓缓下车。
  她穿著碧色撒襦裙,梳著垂髻,一张鹅蛋脸白里透红,精致的五官清纯中略显娇媚,身段丰腴,凹凸玲瓏,气质高贵清冷,不容轻慢。
  儘管在漆黑的夜里,也让人忍不住驻目。
  云清嫿才下马车,一个身著丝绸青衫,宽肩窄腰的男人便迎上前。
  “蛮蛮,这次的碧瑶村之行可还顺利?”谢泽修递给她一包桃酥,糕点的甜香气在空中弥散开,十分好闻。
  云清嫿接过桃酥,还是热的。
  她的肚子早就咕咕作响,拿起桃酥咬了一口,“我按照姐姐的札记,去她当年行医的村子游歷多日,在海上行船的时候,我碰见海市蜃楼了!千里外的街景就飘在海上,可惜你们看不到。”
  这五年,她游歷了名山大川,看潮汐看日出,品尝美食美酒,快哉恣意!
  姐姐希望她幸福、快乐。
  她做到了!
  这便是她要的生活!
  “这次回来歇上几日吧,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你的人,我生怕路上出事。”谢泽修极有分寸,与她並肩而行,始终隔著一人的距离。
  五年前,谢泽修得知坤寧宫的噩耗后心灰意冷,自请离京。
  裴墨染见谢家治理云城政绩卓越,便封谢泽修为布政使,前去治理渔郡。
  好巧不巧,云清嫿计划的逃跑路线的终点便是渔郡。
  二人在渔郡不期而遇。
  “表哥忙於政务,我就算回来,你也没空看我!”云清嫿打趣道。
  谢泽修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弧度,他摇摇头,想说的话最终止於唇齿间。
  她翻看著手中的日札,边走边道:“姐姐还去过隔壁康寧郡,日札里记载,康寧郡的蜜瓜软糯香甜,我想尝尝。若是我能想出办法把蜜瓜运出康寧郡,又是一笔好生意!”
  “主子除了游山玩水,满脑袋都是生意!活该您发財!”巧慧嘴甜地调侃。
  巧慧向苏灵音报仇后,便被云清嫿安置到了慈济会。
  云清嫿信得过巧慧,便將她调到身边。
  “不如过些日子吧?听郡守说,康寧郡的地动仪这几日在震,我跟其他郡县正在迎接难民。”谢泽修道。
  云清嫿回头,看向身后的护卫。
  正是段南天。
  他抱著一把剑,挑眉道:“舵主放心,慈济会的钱財、物资管够!”
  云清嫿頷首。
  假死后,她不敢明目张胆地接手原本的生意,但她也不会傻到放弃生意。
  毕竟,钱財是她的底气。
  於是她隱姓埋名,在渔郡另起炉灶,把渔郡化为慈济会的分舵。
  云清嫿向谢泽修諫言开夜市,大力与边塞通商,修建商路,准许外邦通婚。
  她收罗西域的美酒、玛瑙、宝石,向西域贩卖丝绸、瓷器。
  这座边塞小城便是这样在短短五年內富庶起来的。
  “蛮蛮,用膳了吗?我做了汤麵跟芙蓉酥。”谢泽修问。
  云清嫿的眸子闪过光亮,她加快步伐往厅走,“我去尝尝,看看你的手艺进步没有。”
  谢泽修望著云清嫿的背影,脸上露出恬淡的笑。
  “谢大人,您都老大不小了,这样是不行的!既然心悦云小姐,咱们男人就该主动出击!”段南天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道。
  这五年,谢泽修都快变成望妻石了。
  整日不是处理政务,便是在府邸等候云清嫿的信笺,等她回家。
  他们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蛮蛮聪慧过人,她怎会看不出?她不愿意接受我,我的追求便会变成骚扰,惹人生厌罢了。”谢泽修缓缓垂下眼眸。
  段南天挠挠后脑勺,他不太明白,“云小姐的心真是石头做的,是不是没感情?”
  巧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笑!主子要钱有钱,要相貌有相貌,著华服吃山珍,为何一定要与人定终身,被束缚在宅院里拉扯孩子?”
  “呃……”段南天语塞。
  谢泽修頷首,他坚定道:“没错!这世道不公平,规矩都是给女人立的。只要蛮蛮高兴,我怎样都好。”
  “您別这么轴啊,不如我找王婆给您说个亲?”段南天担忧道。
  谢泽修忍俊不禁,“段大侠,多谢了,可是我不將就。”
  ……
  一夜之间,康寧郡地震。
  百姓伤亡惨重。
  此事传进了皇宫。
  御书房。
  裴墨染坐在龙椅上,五年时间,他的样貌依旧俊逸,只是眉宇间的阴鷙更甚,眼风隨时冒著戾气。
  他束起的髮髻中添了几根银丝。
  “父皇。”承基双手呈上今日批改的奏摺。
  自他八岁起,裴墨染便锻链承基阅览奏摺。
  如今承基跟辞忧已经九岁,二人的眉眼跟云清嫿有七分相似。
  裴墨染时常会望著他们的脸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