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位身上的旗袍还看得过去，“苏棠的朋友李夫人突然提高音量，故意让全场都听见，“但要我说还是棠华的更胜一筹。你们看刘夫人家那位姑娘穿的，就是棠华设计的，刚才王家老太太都夸讚半天呢。“
  眾人的视线立刻转向站在角落的刘小姐。
  她身上那件淡粉色的礼服確实剪裁得体，衬得她肤若凝脂。刘夫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苏棠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矜持的笑意：“过奖了，不过是些小设计罢了。“她刻意不去看沈烟，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著酒杯边缘。
  谢砚舟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却被沈烟轻轻按住手腕。
  刘夫人闻言，立刻拉著女儿大步走来，脸上带著明显的怒意：“李夫人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家闺女这身明明是在芸烟阁定製的，发票还在我包里呢！“
  说著，她利落地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烫金票据，在眾人面前展开：“你们看清楚了，这上面盖著芸烟阁的公章！“
  宴会厅顿时一片譁然。苏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精心涂抹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此刻的慌乱。
  她如今店里的服装都是自己丈夫找的设计师设计的，她哪里记得住款式，她看著有些眼熟，便以为是自己店里的。
  李夫人不甘心地反驳：“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款式那么像...“
  “像？“刘夫人冷笑一声，转向沈烟道：“沈老板，不如您来解释一下？“
  “像倒也不奇怪，我之前来首都参加设计比赛，设计稿被同乡偷了去，听说她靠著我的设计在首都开了店，好像叫什么华，这件便是在那个设计图基础上优化的，所以呀，款式像也就不奇怪了。”沈烟晃著酒杯，笑著说道。
  苏棠的手指猛地收紧，酒杯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香檳顺著她颤抖的手指滴落在酒红色的礼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跡。
  “你...你血口喷人！“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精心维持的优雅形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谢砚舟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苏同志，需要我提醒你吗？当年我也在场。“
  他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你偷了设计图想破坏烟烟参加比赛，至今我还保留著那家酒店证人的联繫方式。“
  宴会厅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谁也没想到，向来温文尔雅的谢处长会当眾揭穿这样的丑事。
  贺征年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厌恶：“当年在乡下，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动歪心思。“
  沈烟从容地从手包中取出一个牛皮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这是我当年的设计手稿，每一页都有日期和签名。“她將笔记本递给身旁的王雅婷，“大家可以看看，和棠华早期的款式是不是一模一样。“
  王雅婷接过笔记本，惊讶地睁大眼睛：“天啊！这上面的日期比棠华开业的时间还早！设计连细节都分毫不差！“
  顾教授这时从人群中走出，银白的鬢髮在灯光下泛著威严的光泽。他拍了拍沈烟的肩膀，声音洪亮：“诸位，这位沈烟同志是我特意邀请来的。她在广州创办的'芸烟阁'，每一件作品都堪称艺术品。这样的人才，才是我们首都服装行业需要的。“
  他转向面如死灰的苏棠，语气严厉：“至於靠剽窃起家的，终究走不长远。苏同志，你辜负了自己的名声。“
  苏棠踉蹌后退，高跟鞋一歪，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地。
  精心打理的髮髻散落开来，几缕髮丝黏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
  她颤抖著嘴唇，涂著口红的唇瓣开合几次，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谢砚舟！“她突然扑向谢砚舟，酒红色的礼服在地上拖出一道凌乱的痕跡，却被谢砚舟灵敏地侧身躲开。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仰起头时妆容已经了大半，“你帮帮我，看在我丈夫的面子上...“
  谢成国是谢家的远房亲戚，这些年借著谢家的名头捞了不少好处。
  谢砚舟冷淡地移开视线，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谢成国同志已经收到调查通知了。“他整了整西装袖口，语气平静得可怕，“你们夫妻俩，好自为之。“
  原来早在沈烟要来首都开店前，谢砚舟就注意到了棠华，也发现了这家店出自苏棠之手。
  他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就等著谢成国被查的那一天。只是他没想到，沈烟仅凭一己之力，就如此轻易地戳穿了苏棠的谎言。
  宴会厅里的宾客们窃窃私语，有人已经开始打电话取消在棠华的订单。刘夫人高声对女儿说：“明天就去棠华把之前定的衣服都退了！“
  沈烟站在人群中央，月白色的旗袍在灯光下流转著柔和的光晕。
  她看著瘫坐在地的苏棠，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从你偷走我设计图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她的声音轻柔似水，却字字如刀，“你以为靠著谢家的关係就能在首都站稳脚跟？可惜啊，你斗不过我的。“
  顾教授適时地提高声音：“下个月的文化交流展，將由芸烟阁全权负责外宾礼服的製作。沈烟同志的设计，將代表我们国家的形象！“
  宴会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王雅婷兴奋地挽住沈烟的手臂：“沈姐姐，我要做你第一个vip客户！“
  谢砚舟和贺征年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异口同声道：“我送你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火迸溅。沈烟看著他们，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如...一起？“
  水晶灯的光芒洒在三人身上，映照出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至於苏棠，早已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仓皇离场。
  第二天，棠华门口贴上了“停业整顿“的告示，而芸烟阁的订单，已经排到了半年之后。
  沈烟这场首都的翻身仗打的易如反掌。
  不过如今看著面前虎视眈眈的两个男人，沈烟开始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