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打情骂俏」成阉人
  两个“身残志坚”的人,扭打了起来。
  雪上加霜,伤上加伤,將养伤的床榻搅得天翻地覆。
  侍卫:打吧,打吧。
  眼看著都是惜命的,下不了死手,顶多就是借著这场闹剧发泄发泄怒火。
  发泄完,对养伤有益。
  不过……
  他们这哪是在打架,看起来分明像是在是打情骂俏。
  你啃我咬,髮丝纠缠,最后竟双双將手搭在对方肩上,胸膛剧烈起伏著喘息。当视线不经意相触时,又厌恶地別过脸去,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看守的侍卫们表示:这很难评。
  一时间,竟说不清这俩人是难兄难弟,还是宿命仇敌。
  “你我一起数三下,同时放手!”成景翊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我不屑与你一般见识。”
  即便失去了成家长房嫡长孙的身份,他成景翊依旧不是成景淮能相提並论的?
  他是堂堂举人!
  而成景淮不过是个小小秀才!
  他要角逐的是春闈大比!
  成景淮只能参加秋闈乡试。
  若细究此事,在这场一女侍二房的荒唐丑闻中,他实则也是无辜受累的可怜人。市井百姓议论起他时,或许会留三分口德。
  待到他学问有成,金榜题名时,前尘尽洗,何愁没有柳暗明之时?
  成景淮被成景翊轻蔑不屑的目光彻底激怒了,怒火又蹭蹭蹭地往上冒,控制不住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对方脸上:“你在不屑什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个念头在成景淮脑海中愈发清晰。
  如今老太爷已然知晓父亲在留县贪墨敛財、瀆职枉法的勾当,更是派了大伯父前去彻查。三房上下,谁都別想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难不成还指望大伯父会在搜集证据时留情吗?
  成景翊:???
  確定了,真的是有大病。
  成景淮口无遮拦继续道:“你这阉人连传宗接代都做不到,还算什么男人?也配用这种眼神瞪我?”
  “再不济,我还是个真正的男人!”
  成景翊:阉?
  阉人?
  “我跟你拼了!”成景翊嘶吼出声。
  成景淮:“阉人!”
  “阉狗!”
  侍卫暗忖:终於不是打情骂俏的即视感了。
  直到……
  直到成景翊全然不顾后背纵横交错、皮开肉绽的伤口,像是被挖掘出某种潜力一般,感知不到疼痛似的,窜起来,抬腿便是一记狠辣的断子绝孙脚。
  “阉人?”
  他每说一句就踹一脚,力道之狠像是要把对方命根子碾断。
  “我让你说阉人!”
  “我让你做阉人!”
  最后这脚直接把成景海踹得弓成了虾米。
  侍卫大惊失色:“拉来他们!”
  这下,是真闹大了。
  ……
  庄氏將裴春草安置在城南的小院里,又特意留下两个婢女照料,请了城里有名的老大夫来诊脉,开了几副上好的补气血的方子。
  待见裴春草服了药沉沉睡去,她这嘱咐了婢女几句,便匆匆乘马车赶回永寧侯府。
  裴桑枝给她的感觉就是无所不知。
  她在成府的一举一动,怕是瞒不过裴桑枝。
  若是耽搁得太久,只怕裴桑枝又要疑心她对春草动了惻隱之心,届时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她得利利索索地回府,將今日发生的一切,老老实实地告知裴桑枝。
  一踏入府门,庄氏便敏锐地察觉到周遭异样的氛围,心头骤然一紧。
  这般情形,莫非又生变故?
  她真的经受不起再大的打击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嚇一跳,
  “侯爷突发癔症,戳瞎了自己的左眼?”庄氏失声反问道。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依侯爷素日做派,即便真的是癔症发作,寧可剜尽闔府上下的眼珠子,也断不会让自个儿掉半根头髮。
  裴桑枝!
  又是裴桑枝!
  每当她以为裴桑枝的胆量已至极限,裴桑枝便会做出更为惊世骇俗之举。这般离经叛道的行径,普天之下,有几个为人子女者敢如此放肆!
  裴桑枝越来越疯……
  她越来越怕……
  “夫人,可要去看侯爷?”婢女,偷眼瞧了瞧夫人神色,方小心翼翼问道。
  庄氏闻言指尖一颤,连连摆手道:“不必!”
  “快,隨我去五姑娘的听梧院。”
  只要她的態度够低三下四,只要她把裴桑枝交代的事情完成的好,裴桑枝的疯病就不会发作在她身上。
  熬到裴桑枝嫁出去就好了……
  嫁为人妇,总不好再时时刻刻插手娘家的事儿。
  听梧院。
  庄氏被拒之门外。
  “桑枝莫非正在小憩?”庄氏试探道。
  裴桑枝终日兴风作浪,恣意妄为,这般折腾下来,睏倦疲乏是应当的。
  霜序神色从容,不卑不亢地答道:“姑娘此刻不在府中,夫人若是要寻姑娘,不妨晚些时候再来。”
  庄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裴桑枝在府中闹得人仰马翻,不在府中也要搅得天翻地覆。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裴桑枝就是个祸害,时时刻刻作妖,出么蛾子。
  “她去了何处?”
  “不知。”
  “恰好我今日得閒,不如就进听梧院等她回来。”
  “夫人恕罪,姑娘临行前特意嘱咐过,若无她准许,奴婢不敢擅自放人进听梧院。”
  “我是她的母亲!”
  “任何人都不行!”
  一番唇枪舌战,霜序气定神閒,庄氏咬牙切齿。
  庄氏在心底將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好个仗势欺人的东西!不过是借著主子的威风,倒学那狐狸假借虎威,恶犬仰仗人势!
  在这偌大的侯府之中,还有几人真將她这位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你!”庄氏一张脸涨得通红,很是下不来台,正欲象徵性事发作一番。
  “母亲。”
  清洌洌的声音传来。
  庄氏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喉头一哽,將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转过头来:“桑枝,你回来了。”
  裴桑枝眉尖轻蹙,故作疑惑道:“母亲你这是要教训我的人吗?”
  “只是不知霜序究竟做错了什么,劳动母亲亲自过问。”
  庄氏脸上的笑容更勉强、更僵硬了,欲盖弥彰道:“胡说什么呢?”
  “母亲是瞧著这个叫霜序的婢女做事勤勉尽责,忠心可嘉。”
  “该好好赏赐才是。”
  裴桑枝浅笑盈盈,顺势道:“不知母亲想赏赐霜序些什么?我也好替她先谢过恩典。”
  “金银珠玉,古玩字画,她都不挑的。”
  庄氏眨眨眼。
  听不懂客套话是吧!
  她只是隨口说说啊。
  “就……就赏她一对银……”
  “金……金鐲子吧……”
  在裴桑枝的眼神注视下,庄氏终是支支吾吾的改了口。
  裴桑枝:“霜序,还不快些谢过母亲恩典。”
  旋即,言归正传道:“敢问母亲特意来听梧院寻我,所为何事?”
  庄氏试探道:“进去说?”
  裴桑枝从善如流:“自然。”
  “母亲先请。”
  庄氏轻咳一声,眼神扫过周遭的下人,挺起了腰杆,端出一副主母的威仪来。
  什么听梧院不听梧院的。
  她这不是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