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钟小爱担忧:「平叛机制」启动,整个汉东官场,血流成河
  他失望了。
  男人听完这句话,脸上依旧没有任何他期待的表情。
  没有震惊,没有畏惧。
  他只是沉默了。
  那是一种极深的沉默。
  他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周伟,穿透了这间压抑的审讯室,投向了某个极其遥远的地方。
  他的眼神里,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情绪一闪而过,快到让人无法捕捉。
  有那么一瞬间,刘兵甚至觉得,这个男人看他们的眼神,变得更加怜悯了。
  周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种熟悉的、被审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强撑著气势,色厉內荏地吼道:“怎么?怕了?现在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了吧?我告诉你,晚了!你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男人终於收回了目光,重新聚焦在周伟那张因狂妄而扭曲的脸上。
  他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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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非常轻地,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
  那声嘆息很轻,却在周伟和刘兵的心里,激起了千层巨浪。
  这声嘆息里没有恐惧,没有绝望,更没有求饶。
  它带著一种……
  居高临下的疲惫。
  这比任何形式的对抗都更让周伟感到屈辱。
  他感觉自己用尽全力打出的一拳,非但没有击中实体,反而穿过了一片虚无的浓雾,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踉蹌著,险些跌倒在自己营造的狂妄里。
  “你……你嘆什么气!”
  周伟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指著男人的鼻子,却不敢再上前一步,“老东西,你装神弄鬼什么!”
  男人没有理他。
  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
  “等著吧,山崩之后,你们就没有机会了。”
  ……
  汉东省公安厅,指挥中心。
  空气凝固成了玻璃,然后被无数部电话刺耳的铃声瞬间震碎。
  这里的午夜比白昼更亮,头顶的白炽灯將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墙壁上巨大的电子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和蓝点疯狂闪烁,交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巨网。
  穿著制服的警察们行色匆匆,脚步声、吼叫声、键盘敲击声混合在一起,匯成奔腾不息的洪流。
  祁同伟就站在这股洪流的上面。
  他没有穿警服,只是一身简单的深色夹克,但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却比任何制服都更有威慑力。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窝深陷。
  他手里捏著一部不断震动的手机,另一只手夹著一支已经燃到尽头的香菸,菸灰长长一截,摇摇欲坠,他却浑然不觉。
  “京州市局怎么说?找到了没有?饭桶!一群饭桶!告诉赵东来,他要是找不到线索,就自己给我滚到路上去找!”
  “高速路口监控调出来了吗?三个小时了!我要的是结果,不是你们的困难!”
  “特警支队!对,所有休假的,全部给我叫回来!一小时內,我要在指挥中心看到你们的支队长!”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周围的警员们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低著头,用最快的速度执行著他的命令。
  整个汉东省的警力机器,在这一个夜晚,被他一个人拧紧了发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因为,天塌了。
  新上任的省委书记,沙瑞金,失踪了。
  不是联繫不上,不是暂时失联,而是彻底的人间蒸发。
  连同他的秘书和警卫员,以及那辆代表著汉东一號权力的奥迪a6,消失在了从省城前往京海市的路上。
  这件事,在最初的几个小时里,被死死地压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內。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尤其是这把火足以烧掉整个汉东官场的屋顶。
  祁同伟很清楚这意味著什么。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
  这是对体制最赤裸的挑衅,是对国家权力的公然宣战。
  省委书记遇袭失踪,一旦超过二十四小时,事件的性质就会彻底改变。
  届时启动的,將不再是常规的刑事案件侦破程序,而是平叛机制。
  平叛。
  这两个字压在祁同伟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旦走到那一步,汉东的天,就真的要变了。
  而他,祁同伟,作为省公安厅厅长,將是第一个被问责的人。
  他前半生所有忍辱负重、所有卑躬屈膝换来的一切,都將在这场风暴中化为齏粉。
  所以,他不能等。
  也等不起。
  他要在所有人都还试图捂住盖子的时候,用雷霆万钧之势,把沙瑞金找出来!
  是死是活,都必须找到!
  这是危机,但对他祁同伟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一次千载难逢的、可以“胜天半子”的机会!
  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那部电话。
  那是连接省委高层的专线。
  祁同伟猛地將菸头摁进已经满了的菸灰缸,抓起电话,声音在一瞬间恢復了平稳和恭敬。
  “育良书记。”
  电话那头,传来高育良沉稳如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同伟,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书记,我已经启动了全省范围內的紧急预案。目前,省厅直属的刑侦总队、特警总队、技侦总队已经全部动员。”
  “京州、吕州、林城三个市的警力正在对通往京海的所有主干道、次干道、甚至是乡村小路进行拉网式排查。”
  “我已经下令,封锁所有出省通道,机场、火车站、汽车站、码头,全部设卡!一只苍蝇也別想飞出去!”
  祁同伟的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將自己所做的一切部署用最精炼的语言匯报出去。
  他要让高育良知道,他祁同伟,有能力掌控住眼下这艘即將倾覆的巨轮。
  高育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著不容忽视的疲惫和凝重。
  “声势不要搞得太大。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不要引起社会恐慌。”
  祁同伟心里冷笑一声。
  稳定?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著稳定?
  火烧眉毛了,还在乎会不会燎到几根头髮?
  官僚主义的思维,真是深入骨髓。
  但他嘴上却无比顺从:“是,书记,我明白。对外,我们统一口径是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扫黑除恶专项演习。”
  “嗯,”
  高育良应了一声,又问,“有线索吗?”
  “暂时还没有。”
  祁同伟的声音沉了下去,“对方非常专业,沿途的监控要么被提前破坏,要么完美避开。沙书记的手机信號最后消失在京州和京海交界处的盘山公路上,那里是监控盲区。我判断,这是一起蓄谋已久、计划周密的行动。”
  “京海那边呢?”
  高育良的声音里终於透出了锐利。
  “我已经让京州市局的赵东来全力配合。但……”
  祁同伟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组织著措辞,“京海的情况,您是知道的。那里的水,太深了。”
  他这是在点高育良。
  京海是李达康的地盘,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李达康难辞其咎。
  高育良似乎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语气不变地说道:“不管水有多深,把石头给我摸出来。同伟,我把指挥权全部交给你。人手不够,就从其他市调。设备不够,就跟部里申请。我只要一个结果。”
  “是!请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祁同伟的腰杆挺得笔直,对著空无一人的空气,却在对高育良立下军令状。
  “记住,”
  高育良最后补充道,“只有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之后,如果……我是说如果,还没有结果,那事情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电话掛断了。
  祁同伟握著听筒,站了足足有半分钟。
  高育良的话,既是授权,也是警告。
  成功了,他祁同伟就是汉东政坛的救火英雄,是高育良书记最得力的干將,前途不可限量。
  失败了,他就是这场政治地震中最大的替罪羊,会被埋得最深,摔得最惨。
  他缓缓放下电话,眼中那最后犹豫和彷徨,被嗜血的疯狂所取代。
  他转身,面对著整个指挥中心一张张紧张而茫然的脸,声音嘶哑地吼道:“都愣著干什么!动起来!”
  “通知所有单位,把行动等级提到最高!最高响应!”
  “告诉所有人,这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二十四小时!我们只有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之內,找不到沙书记,我们所有人都脱了这身警服,回家种地去!”
  他的怒吼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整个指挥中心再次疯狂地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汉东省的夜空,被彻底撕裂了。
  尖锐的警笛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由远及近,由弱到强,最终匯聚成席捲天地的风暴。
  在省城的街道上,一辆辆警车闪烁著红蓝相间的警灯,呼啸著衝破寂静的午夜。
  路上的车辆纷纷避让,行人们惊恐地驻足,看著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庞大警车车队,从眼前一掠而过,带起的疾风吹得人脸颊生疼。
  “出什么事了这是?”
  “打仗了吗?怎么这么多警车?”
  “看方向,都是往京海去的……”
  议论声被淹没在越来越密集的警笛声中。
  高速公路收费站,一排排荷枪实弹的特警面色冷峻地拦下每一辆过往的车辆,手电筒的光柱粗暴地扫过车內每一个角落,司机和乘客被勒令下车,双手抱头,接受盘查。
  气氛紧张得一根拉到极致的弓弦。
  而在更广阔的范围內,汉东省下辖的十几个地级市,无数的派出所、分局、刑警队,都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来自省厅的死命令。
  命令的內容简单而粗暴:清查辖区內所有可疑人员、车辆,排查所有酒店、旅馆、出租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搜捕,在汉东省的大地上,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铺展开来。
  这股力量太庞大了,大到让所有隱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牛鬼蛇神都感到窒息和恐惧。
  一些正在进行交易的毒贩,被破门而入的警察按在地上时,脸上还带著茫然。
  一些刚刚完成一笔敲诈的混混,还没来得及分赃,就被堵在了小巷里。
  整个汉东省的地下世界,在这一个晚上,被这只从天而降的铁拳砸得晕头转向,哀嚎遍野。
  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警察疯了。
  但祁同伟知道,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