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哪儿来的大神
  程锋有事要忙,唐安安就坐著公交车,自己回家了,一进门,闻到饭菜香。
  妈妈在摆碗筷。
  唐爸爸在厨房切黄瓜。
  就算是胃癌,早期没什么症状,精神不错。
  “爸爸妈妈,给你们看样东西。”唐安安脱掉松松垮垮的外套,结婚证拿出来,先发给她妈。
  唐妈妈愣了一下,翻开一看,笑了,“领证啦?!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
  “跟谁领证?领什么证?”唐爸爸从厨房出来,一脸不相信,也不放心。
  “小锋。”唐妈妈给他看证。
  他接过来看半天,一副养了多少年的,被人连盆搬了的不爽,“哼!便宜那小子了。”
  女儿再大,都是爸爸心头的宝,冷不丁地给別的男人照顾,心里还有点酸,不过这女婿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应该没错,心还是高兴的。
  再说,他能猜到女儿为什么突然领证,八成是为了他的病。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根本形容不出来。
  “爸,你女儿已经嫁人了,你就踏踏实实看病,明天我请个假,陪您去医院。”唐安安拿起苹果,咬一口。
  看看吧,果然是!
  唐爸爸鼻子有点酸,转开话题,“一会儿……给你程爸爸程妈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吃饭……”
  “不行!”唐安安夺回结婚证,“要不然,明天我就去离……”
  闻到一阵糊味儿,吸吸鼻子,“什么糊了?”
  菜糊了!
  唐爸爸急忙跑去关火。
  “你爸那个老顽固已经答应去看病了,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没来得及跟你说。”唐妈妈对女儿说完,拨出去电话,
  “老方啊,领证了,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婚礼先不急,老唐不是身体不好吗。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过几天咱们再商量。
  “没事,老毛病,你们忙你们的,行,检查结果出来,第一个告诉你……”
  妈妈忙著摇人,爸爸忙著做菜,唐安安插不上话,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正中摆著画架,地上放著圆垫子。
  已经傍晚时分了,屋里有点黑,唐安安打开灯,拿起笔记本电脑,往垫子上盘腿一坐,把苹果咬嘴里,搜索工地尸体的新闻。
  这年头,人人都有手机,一点小事都封锁不住,何况这么大的新闻。
  这条新闻已经被转载了无数条,其中不乏加油添醋之后的消息。
  唐安安想找的是,官方报导:
  下午四点半,城郊一处工地施工时,挖掘出一具尸体。
  男性,三十岁左右,身高175,死亡时间约一个月。
  头部,四肢,多处骨折,初步判定被钝器击打致死。
  死者身份尙不確定,疑似失联者家属,请和警方联繫。
  下面,是一张张图片,尸体上爬满了蛆,头部,四肢,各种特写。
  可能因为这次要寻找死者家属,没有打码。这种图片,也就官方號能放出来了。
  唐安安找到一张脸部特写,放大,一边啃苹果,一边仔细查看。
  几年前,程锋去上警校了,唐安安有个作业不会,去找程妈妈方惠请教。
  程妈妈是法医组长,程家关於解剖的书特別多。
  她无意间翻开两页,里面的图片比尸体露骨多了,她喜欢,还看入了迷。
  程妈妈教了她很多法医知识,问她,想不想做法医。
  比起法医,她更喜欢画画。
  画人物和解剖人体有很多共通之处,比如解剖是把脂肪,肌肉,骨骼一层层剥离。
  而画画,则需要一步步添加。
  她拿起素描笔,对比图片,按照裸露出来的骨骼形状,先勾勒处骨骼框架,再根据五官位置,以及肿胀程度,按比例缩减……
  一会儿没看,新闻下面评论已经过万,【臥槽!包工头哭晕在厕所。】
  【不会是变態连环杀人案吧,我也三十岁,瑟瑟发抖。】
  【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跪求警方破案,公开破案过程。】
  【得了吧,这种大案,嫌疑人身份都没定,没个一年半载破不了,最后再给弄个无头案,结了!】
  【要这么说,我上我也行。】
  ……
  晚上十一点,程锋回到警局,坐下点菸。
  队员小李递上资料,
  “头儿,这是工地拆迁前情况,住户七千多,其中二十八到三十五岁男性,大概两千人,没有失踪人口记录。”
  “这么查下去,就是大海捞针吶。”老王端著茶杯,伸出三根手指,
  “上面催了,给咱们三天时间。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赶快確定死者身份。”
  以前,办案讲究黄金七十二小时,现在通讯太发达,很容易打草惊蛇。
  二十四小时內案子没有进展,追捕犯罪嫌疑人的困难,就会加倍。
  必须爭分夺秒。
  下午,程锋走访了周边,也调取了监控,证实工地才来十多天,从目前证据来看,这件案子,和农民工没有联繫。
  埋尸地点,曾经是一处小树林,受害者很可能是原来居民的其中之一。
  拆迁后,住户都搬走了,有的,还去了国外。
  要確定死者身份,难度很大。
  “技术科那边有消息吗?”程锋问。
  “基因比对正在进行中,法医阿姨说,最快二十四小时才能出结果。”小李坐在电脑前,瀏览了下新闻底下的评论,嘆气,
  “头儿,咱们压力山大。”
  確实,如果基因库中没有保留受害人的dna,更难查。
  那么,只能先从两千人中,一个一个摸排。
  程锋抽口烟,从资料里筛选排查对象。
  小李伸个懒腰,“我去技术科拿资料的时候,听方组长说,你结婚了?”
  队长结婚,可是稀罕事。
  队员们齐刷刷看程锋。
  “我怎么不知道?”老王抱著杯子,说,“小兔崽子,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一声,以后,我可不认你这徒弟。”
  程锋翻了页资料,“我不通知谁,也得通知您。准备礼金吧。”
  “你小子,就一颗钱心。”老王喝口水,接著说:“放心吧,你师娘每天给的五块钱烟钱,都给你存著吶。”
  “头儿,你回吧,我留下加班。”小李接话,“第一天结婚,晚上就不陪老婆,小心以后连五块钱烟钱都没有。”
  另一个队友说:“咱们队长,打遍警校无敌手,能当妻管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们吶,还是太年轻了。”老王摇头,拍拍程锋肩膀,“放心,以后,师父把藏私房钱的绝招传授给你。”
  程锋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有条信息,发信人的备註是,宝宝。
  信息是张图片,一幅素描画,画的是个男人的脸。
  底下有条留言,【我按尸体图片画的,试试能不能缩小排查范围。】
  按尸体图片画的?胆子可真大。只是那幅画,和尸体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八竿子打不著。
  既然画出来了,就试试吧。
  程锋把手机给小李,“查查有没有和图片相似的人。”
  “这谁啊?”小李接过来,看一眼,噼里啪啦敲击键盘。
  程锋说:“尸体。”
  “啊?尸体?”小李问,“头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少废话,查完去走访住户。”程锋没抱希望,低下头,拿起笔,继续排查资料。
  “臥槽!”小李喊了一嗓子,激动得都结巴了,“队、队长,你、你从哪儿请来的大神?!”
  程锋站起来,走过去看,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张身份证照片,和画上一模一样。
  这人叫赵建新。
  家庭地址,正是拆迁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