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名死者
  接收到黎月茸的提醒,办案经验丰富的陈仪倾当即意识到,这桩非自然案件的死者,大概率不会只有一个人。
  好在重案四组是特殊的刑侦机构。
  具有强保密性的同时,在某些方面也有一定的特权,可以查看全国各地的案件档案。
  当天下午,负责档案调度的文员赶在下班的点前,呈递了一份刑事案件。
  陈仪倾快速扫了一遍內容,直接召开了第二次研討会议:
  “来活儿了,今天大家得加班,来个人把这些复印件发一发吧。”
  在局里待了一下午的阮凝春,已经和四组的警员们混熟了,不那么拘谨。
  但她仍然记得爷爷走之前对她的叮嘱:
  到了收养她的好心人家里,一定要听话,別给人家添麻烦,要有眼力见多做事。
  於是一听到招呼声,她迈开短腿吧嗒吧嗒跑过去,把小肚子一挺:“小春可以!”
  陈仪倾睨她一眼,“行啊,那你去发。”
  阮凝春把文件抱在怀里,积极得不行,吭哧吭哧给每一个坐过来的刑警分发。
  她带著婴儿肥的小脸蛋,不出意外又给人摸了一圈。
  “谢谢小春给我发文件。”
  “小春真厉害呀!”
  被一堆刑警夹著嗓子夸讚,阮凝春眼睛亮晶晶的。
  她把自己的小马扎拖过来,端端正正坐上去准备旁听。
  看架势,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等她忙活完,陈仪倾才哼笑一声进入正题:
  “根据黎副队提供的线索,技术人员在这两日全国发生的刑事案件中,发现了一起与本案相似度极高的命案,现將这两个案子合併调查,成立『猫鬼案』的专案组。”
  底下的刑警打起精神,默默看著手里的档案。
  一时间会议区只能听到纸张翻页的声音。
  第二桩案子的案发地,位於渠州。
  渠州,是地处夏国南部的一座四线小城镇,同时也是梁康健的老家。
  昨天凌晨2点多——也就是法医推测的梁康健死亡时间的一小时之后,渠州庄子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死者名叫杜刚,48岁。
  按庄里人的说法,这人是个老泼皮老光棍,年轻的时候家里就穷得叮噹响,一直没娶上媳妇,平日里没少做偷鸡摸狗耍耍流氓的膈应事儿。
  六年前他攀上了同庄梁康健的关係,去往燕京跟著梁康健做装修工人,一做就是好几年。
  直到半年前他突然回了老家,再也没出去做工。
  庄里人说不知道杜刚在外面受了什么打击,性情大变。
  这半年来他一直蜗居在父母留下的破老屋里,除了买酒买菜很少外出,动不动因为一点小事就和別人打架斗勇。
  邻居们都猜测他是和梁康健闹掰了,在燕京混不下去才回来。
  旁敲侧击问他两句,结果他一听到梁康健的名字,就发了疯似的瞪眼斥骂,让人家不许提这个人。
  久而久之,还在庄里的乡邻都受不了杜刚的狗脾气,不愿意和他来往。
  昨天一大早,一名早起的庄里人路过鱼塘,发现岸边泥沼里栽了个一动不动的人,於是报警。
  当地的刑侦大队出警调查,確认死者正是杜刚。
  他身上遍布皮肉翻卷的撕裂伤,不过直接死因是窒息。
  虽然刑侦大队並没有在他家里、以及庄子里发现有用的线索,可杜刚身上的伤口足以证明,他是非自然死亡。
  根据现勘和痕检的结果,当地刑警推断,杜刚於昨日凌晨2点左右在家中遇袭。
  身受重伤的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门,想要求救。
  但因为伤势太重失血过多,摔到了庄子的池塘里没能爬出来,在浅水区溺亡。
  考虑到杜刚这人无妻无子,还不外出,人际关係简单,当地警方认为凶手很可能是周边的住民。
  重案四组的技术民警联繫上渠州刑侦大队时,他们正在附近几个庄子走访调查,询问街坊杜刚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和谁结过仇,同谁打过架。
  而四组的民警之所以会锁定这桩案子,有两个原因。
  一是案发地点,位於梁康健的老家。
  二是渠州刑侦一队的刑警们在现勘过程中,从杜刚居住的老宅中,发现了两张破损的黄符纸。
  小城镇的警察们根本没把杜刚的死,往灵异事件上想。
  他们会拍下黄符的照片作为取证,完全是因这两张符就贴在杜刚的枕头底下,已经浸透了杜刚的血液。
  等待组员们了解案情的期间,陈仪倾用油笔在会议板上写下了杜刚的名字,和旁边梁康健的名字平行。
  他又將在杜刚家中拍到的黄符纸照片,贴在对应的名字下方。
  用笔桿敲敲板子,他开口道:
  “这两桩案子死者的致命因素虽然不同,但身上的撕裂伤大小、齿痕都十分一致,可以確定凶手是同一个。从二人家中找到的符籙,经查证,是同一套<镇阴符>中的不同配件。”
  “现在的线索已经很清晰了,杀死这两人的东西,是一只『猫鬼』。”
  “姜辰,你解释一下。”陈仪倾点兵。
  姜辰点点头,开口说:“人死了有灵魂,动物死了自然也有,『猫鬼』顾名思义,就是猫咪横死惨死后化为的怨魂。”
  “这玩意儿夏国自古就有记载,古时候的方士会用猫鬼炼蛊,驱使猫鬼咒杀他人。”
  “因为猫属於有灵性的动物,怨气越深,化为的猫鬼就越凶狠威力越大,所以有心狠手辣的蛊师会故意虐杀猫咪,让它极为痛苦地死去。”
  姜辰扬著一头红毛侃侃讲述,坐在桌角的阮凝春支著耳朵听。
  听到炼製猫鬼的残忍方法,她巴掌大的脸蛋皱巴在一起,焦急地攥紧肉手。
  她不懂,小猫咪那么可爱,为什么会有人要虐杀它们?!
  开会中的陈仪倾並未注意到小春缩在角落暗自低落,他语气认真,补充道:
  “回归到案件本身,首先梁康健和杜刚浑身的伤口深可见骨,普通猫咪绝对弄不出来。
  再者,两起案件现场都找不到丝毫生物痕跡,说明凶手只有魂没有实体,並且我和姜辰都在现场捕捉到了一丝亡魂残留的阴气。”
  “结合两处符籙镇压、包裹的东西,分別是猫毛和猫的断齿,基本能推断出案情。”陈仪倾在板子上画了一条线,把两名死者圈在一起:
  “梁康健和杜刚曾经一起虐杀过一只猫,那猫惨死后化为了猫鬼,对二人纠缠报復。
  他们应当是找到了一个会点术数的天师或风水师,求来了一套<镇阴符>,通过封印猫的残肢毛髮的方法,镇压猫鬼,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结果前天晚上,<镇阴符>不知什么原因失效,让猫鬼找到机会杀死了两人。”
  会议区安静了片刻,刘春军咳了一声:“那这案子,接下来只要把猫鬼捉到,就算结了吧?”
  “理论上是这样。”陈仪倾淡淡说道:“但现在还有一件要紧事,这套<镇阴符>一共有9张,目前找到了6张,还有3张下落不明。”
  这意味著至少还有1—3人,会死。
  或者已经死了。
  他又在两名死者的关係网上敲了两下,缓缓分析道:
  “杜刚是梁康健手底下的建筑工人,又是老乡,他俩在燕京各自租房住得不近,却凑到一起杀死了那只猫,那么大概率是他们一起工作或者聚餐聚会时发生的事情。”
  “因此可以推测其他参与了杀猫的人,也有相似的关係网。”
  说到这儿,陈仪倾直接安排后面的工作:“明天一早,分头去查跟著梁康健干活的那些工友,看看还有没有人死亡,找找那些工人手里是否有余下的3张符籙。”
  “重点调查从渠州来的同乡,以及跟梁康健关係最好的人。”
  眾人肃声:“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