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招魂仪式
  “对,是我做主弄死的朱玲。”
  张迎睇承认得很痛快:“谁让她那么好命幸福,又那么咄咄逼人!”
  童年的伤痛让她早在常年隱忍和做小伏低中,性格扭曲。
  当她如愿以偿地去往了大城市读书,和宿舍其他女孩子同住了在一个屋檐下,她才知道原来女孩並不低贱。
  尤其是大小姐一样的朱玲。
  朱玲很有钱,身上穿的、平时用的都是昂贵的奢侈品。
  朱玲的家人也好爱她,每隔两三天,她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就要给她打一通视频电话,问她在学校生活是否开心。
  朱玲性格很张扬,又自信又爱笑,她就像一只金贵的波斯猫,身边永远围满了想和她交朋友的人……
  每每看到朱玲,张迎睇都会冒出“为什么都是女孩,她却可以那么幸福”的想法。
  连她用的洗衣液都那么昂贵,每个月光洗衣服就要去三五百。
  而这笔钱,是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
  在很多次经过洗手台、看到那瓶隨意放在架子上的洗衣液后,张迎睇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偷偷使用了。
  昂贵洗衣液的香气很清淡柔顺,把她的旧衣服洗得很柔软贴身。
  深夜她躺在床上,一遍遍地去嗅那股好闻的味道,內心的情绪复杂又酸涩。
  有了第一次偷用,张迎睇心底的自卑和欲望就开了闸口,开始频繁的下手。
  她对朱玲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更多的是嫉妒。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如此快就被发现了,也没料到朱玲的脾气那么暴烈,竟在大庭广眾下揪著她的衣领,怒斥她是小偷。
  她从来没有那么耻辱过。
  四面八方的质疑和朱玲高高在上的训斥鄙夷,让她恨不得那一刻从人群中原地消失。
  儘管她不承认,朱玲也没有证据,这件事情看似以朱玲故意针对她揭过。
  但她知道还是有不少人相信朱玲的指控。
  事发后张迎睇在日常生活中,时不时就会收到一些隱晦的打量目光。
  她不可控制地胡思乱想,是不是其他宿舍的女生都在背地里议论嘲笑自己?
  她默默地视奸朱玲,发现对方生活依旧瀟洒自如,心中的怨恨像烧沸的滚水不断翻涌。
  为什么已经如此幸福了,还要对自己那么斤斤计较?!
  她朱玲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自己!
  她能吃最好的穿最贵的,根本就是老天不公,让她投了个好人家。
  如果她和自己一样,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又贫穷的小山村里,她还会这样漂亮大方、自信张扬到刺眼吗?!
  种种阴暗的念头宛如毒虫蚁兽,疯狂啃噬著张迎睇的內心,於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把朱玲拉入张家这个泥沼。
  她倒是想看看朱玲横死之后,灵魂被配了阴婚无法转世投胎,被张耀宗那种草包废物缠上折磨,还能不能像活著的时候那么囂张!
  秉承著这样疯狂又阴暗的念头,张迎睇不顾张虎和刘梅的叮嘱,把阴媒从老家寄来的、用来下咒的厌胜之物,下在了朱玲的身上。
  她神情幽幽地按下了打火机,看著火焰烧焦了成为厌胜物的照片。
  照片上朱玲那令她厌恶的明亮眼眸、漂亮脸庞,烧灼成一个不规则的洞。
  七天之后,张迎睇生日的那一天,她心情很好地跟著两个室友出去庆生。
  当室友们捧上为她准备的蛋糕,她用火柴点燃了蜡烛。
  淡淡的柔光映衬在她的脸上,她流露出了一抹发自內心的笑容。
  两个室友以为她是过生日所以心情好。
  只有张迎睇自己心里清楚,就在刚才,她討厌的人的脑袋被硬生生撞掉,当场死亡!
  儘管朱玲的尸体张家无法搞到手,可下在朱玲身上的厌胜术,会锁住朱玲的灵魂,並强行带回张家!
  回忆到朱玲死的那一瞬间,客厅中的张迎睇面部扭曲,竟是在满脸的泪痕中勾起一个癲狂的笑容。
  这一幕看得在场眾人心中发寒。
  “这间宿舍总归是要死一个人,那去死的为什么不能是朱玲?”张迎睇咬牙切齿:
  “我只是没想到张耀宗能那么废物,活著的时候是个草包,死了都变成水鬼厉鬼了,竟然连朱玲的魂魄都压不住!还让她跑脱了!”
  正如阴媒说的那样,朱玲和张耀宗八字不合。
  她死之后,魂魄被厌胜术数强行拉到了晨平市,囚禁在了张家客厅的小灵堂里。
  张虎和刘梅虽对张迎睇自作主张换了『儿媳妇』很不满,但事已至此,两人还是欢欢喜喜地准备起了婚事。
  虽然张耀宗结的是阴婚,可二人非但不以为耻,还要在家里办酒席,给村里人发请帖。
  能配阴婚是他们张家有本事,多少人家死了儿子,想办还办不了呢!
  他们耀宗『娶』的老婆还是大城市的富家女哩!
  谁成想定好日子的前夕,被囚困折磨的朱玲竟拼著全力,从张家逃脱!
  阴媒告诉六神无主的张家人,配阴婚走的是阴间的路子,一旦確定好吉时就不能更改了。
  如果时间到了还没找到婚配的女方,这次阴婚仪式就作废了。
  不仅张家前期付出的钱財打水漂,张耀宗以后也不能再配阴婚。
  张虎和刘梅岂能容忍到嘴的鸭子飞了?
  他们见张耀宗著实抓不回朱玲的鬼魂,便把歪主意打到了许悦柔的身上。
  反正他们本来中意的人就是许悦柔。
  张迎睇得知夫妻俩的谋算后,极力劝阻过。
  一个宿舍里有一个人突然横死,那是意外。
  若有两个人接连不正常的死亡,肯定会引来警察的注意。
  但张虎夫妇满心满眼只有张耀宗,哪里会听她的话。
  他们手里还留著许悦柔的生辰八字和毛髮、染血的卫生巾,又把张迎睇带回家的包抢了过去,从中翻出了许悦柔的照片,再次动用了厌胜术数。
  让张家人意想不到的是,许悦柔没有死。
  张虎和刘梅不甘心图谋就此失败,今天一大早,便带上张迎睇去找了配阴婚的阴媒,祈求对方再想想办法。
  只是他们新的害人手段还没使出,重案四组的警员先一步找上了门。
  “我这一辈子都被张耀宗、被我爸妈毁掉了。”张迎睇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悔恨,有的只是漠然:
  “你们现在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我,不是因为你们正义,而是你们和朱玲一样,没摊上我这样的原生家庭!”
  ……
  押送走张家三口人、一只鬼时,村子里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已经在围了好几圈。
  考虑到案情的特殊,陈仪倾特意让吕文真屏蔽了阴气和鬼身,没有让村民们看到鬼。
  在得知张家三口人杀害了一个小姑娘,尤其是他们眼中一向乖巧的张迎睇也参与其中,村民们震惊又心痛。
  当天四组眾人便离开晨平市,回到了白梁。
  陈仪倾给孔老打了个电话,把朱玲死亡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电话那头的老人听完久久沉默,长嘆一声才道:“辛苦你了,我通知一下那老副官,让他和孩子的爹妈去领尸体吧。”
  “方便的话,麻烦你们组的能人,再让家属和那个可怜的孩子再见一面。”
  陈仪倾答应了。
  本身这桩案子就和计程车司机关係不大,他也是被厌胜术数波及,短暂地失了神才会靠近货车。
  他们必须告诉死者家属真实的案情,才能解释司机为何不判主责。
  其次朱玲的长辈曾经参军,这种家庭说话做事都有分寸,不会隨意泄露案情。
  卖孔老一个面子让他们和朱玲的鬼魂见一见,不是什么大事。
  回到白梁市的次日,姜辰、陈仪倾带著阮凝春来到了朱家的別墅。
  朱玲的父母、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早早等候在家,他一进门,朱家人齐刷刷地招待他。
  面容憔悴的朱母看到青年怀里的阮凝春,神情一愣:“这是…陈队长的女儿吗?”
  和朱家人解释阮凝春的身世太过长篇大论,陈仪倾也清楚他们现在最关心的事是朱玲,便隨口应了声『嗯』。
  他怀里的小姑娘听到应声,猛然抬起脸蛋,狗狗眼大睁。
  片刻后又狗狗祟祟地把头一埋,扭捏的小动作八百个。
  “很可爱。”朱母眼眶又热了,一瞬间她想起了女儿的小时候,也是这样小小一团:
  “我去给孩子拿点心,老公,快给陈队长和姜同志泡杯茶!”
  头髮白的老副官眼巴巴地说:“我来,我来。”
  “真的不用麻烦。”陈仪倾正要拒绝,朱家的门铃声再度响起。
  开门之后,是许悦柔一家。
  进屋后两家大人寒暄两句,许悦柔的神情和肢体语言写满了拘谨,一连串地给屋里的人问好。
  看到人都到齐了,陈仪倾直接切入正题:“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直接举行招魂仪式了,时间不会太长,家属有什么要问的话可以提前想好。”
  朱家人顿时都围了过来,面色紧张。
  一旁的姜辰放出体內的吕文真,进行招魂仪式。
  两分钟后,朱家別墅一楼的灯光忽的闪烁,家具轻微震动。
  朱母惶惶地抬头张望,忍不住出声:“玲玲,是你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