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用替他省钱
  “你的王妃早被流放了。”太初见他眼底划过一缕震惊,当下诧异,“你、竟然不知道!”
  谢晚意对裴恆而言就是架子上一件隨便的摆设,可有可无。瞧见了,也是过一眼,瞧不见也不觉得怎样。
  此刻他也只是蹙了蹙眉,但想到姜岁禾中毒一事,脸上凝起一阵厌烦,“她给姜姑娘下毒,罪不可恕。大理寺怎么发落,本王未曾过问。”
  说得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太初知道他当年是因为被谢家长女在宫宴上算计,最后怒指谢晚意为妃。但是···做错的是谢瑶环,跟谢晚意没什么关係。
  不过下毒···
  太初不好说什么,“不过当年,先帝把亲弟弟放逐到那儿,除了气候差点,別的估计还好。”
  “现在当家的应是裴世枫,虽是罪人,但也是皇亲国戚,年年宫里都赏东西去。听回来的人说,那地儿挺好。”
  “与本王无关,她和谢家都是自作自受。”裴恆这话说的,连太初都觉得冷漠。
  “好歹是你的王妃,伺候过你的女人。”
  太初不提伺候还罢,一提伺候两个字,裴恆脸色更冷了,接著宅子的话题说道,“好了,他日就算事发,你也可推到本王头上,大云僧侣可免罪,不会连累你。”
  太初瞪眼,“本来就是你的事,用得著推吗?”
  话音一落,他又有些后悔,“若真出了事,大不了我给你剃度,你拜我为师!”
  裴恆眼角一抽,“回去念你的经吧。”
  太初一愣,用完人就赶?连口热茶都不给!
  因宅子还没收拾,裴恆早早回了王府,姜岁禾像是一早就在园子里等,盈盈上前,“王爷回来了。”
  裴恆看她身后石桌上的线筐里放著好几个香囊,“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不在屋里歇著。”
  姜岁禾莞尔,“总躺著,人都要发霉了。”
  “我做了七八个,王爷先拿著用。”
  裴恆照单全收,还不忘叮嘱,“让下人做就是了,不要累著。”
  虽然没什么表情,声音也谈不上温柔,顶多算是客气,但姜岁禾喜笑顏开,大著胆子邀请,“王爷还没用晚膳吧?”
  “不如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恆打断,“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吃吧。”
  裴恆头也没回进了书房。
  “王爷。”
  姜岁禾追出两步,立刻被侍卫阻拦,“姜姑娘,请回吧。”
  她绣袍下的双手紧紧捏拳,缝了一整天的香囊,指腹又红又疼,却也没能和他说多两句。
  那屋里到底有谁在?让他一回府就急匆匆进屋。
  戌时两刻,裴恆送去的晚饭多了二十个玉米面窝头。
  因她一再说不需要白面馒头,一来给他省钱,二来宋將军都未必能吃到白面馒头,她实在不好解释。
  可是她说的那种窝窝头不好吃,裴恆就让李妈用白面和玉米面掺在一块儿蒸出来的宣软蓬鬆,还放了些,他自己都吃了两个。
  还把闻渊他们也叫进来一块儿尝尝。
  “甜的!真好吃。”闻渊两口就能吃掉一个,“属下小时候吃得看著黄,可都是糠,又硬又难吃。”
  糠?
  那不是给鸡吃的东西?
  裴恆讶异,李妈只说普通百姓买不到好的玉米面,都是长不好的玉米才酿成面做窝头,放一冬天干得难以下咽。
  显然李妈说的还是保守了。
  裴恆想,即便是用糠做成的窝头,燕临的百姓也吃不到。
  之前送去的土豆,顶多能维持四万將士半月。从上月开始,宋清和要军粮的摺子已经送回第五封了,陛下不放话,司粮监也不吭气。
  燕临附近最少还有七八个镇子,加起来四五千百姓,按玉佩对面的人所说,年年冬天妇孺都要沦为男子充飢的食物,这还是往年有军粮接济的时候。
  今年再拖下去···別说人吃人,等罗剎攻进来,四万將士也是罗剎兵桌子上的菜。
  还有,她让十几个女人帮忙缝补,得破成什么样,才会反覆缝补。
  不能等了。
  *
  谢晚意看著人散了才回屋,一进门见常嬤嬤端著一盘小鱼儿,是之前小安送来的。
  她条件反射想呕,常嬤嬤立刻道,“红烧的!特別香,保管你不会吐。”
  “哪里来的佐料?”
  谢晚意仔细一看,色香味俱全。
  常嬤嬤笑了,“我还有点私房钱,之前让簪雪去东谷打听过,卖得太贵了。今儿让念左去镇上买的。”
  “小姐快吃!”
  谢晚意就著鱼吃了两块窝窝头,听常嬤嬤感嘆,“也不知神明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主子,救济咱们的窝窝头都这么好吃。”
  “一天两天的,也不知光是给咱们送吃喝得多少银子。”
  常嬤嬤一拍大腿,“老奴得虔诚祈祷神明大人財源广进。”
  “簪雪,清秋,过来一块儿拜拜菩萨。”
  常嬤嬤拉著两人都跪好了,突然回头,“小姐,也不知神明姓什么,家住何方?老奴拜错了怎么办。”
  谢晚意忍俊不禁。
  確实是她的疏忽,又是吃饭,又是求药,竟没有问过对方怎么称呼!她这脑子!
  稍晚些,神明又送来七八个香囊,说是燕临气候乾燥,戴在身上有益呼吸,还说只做了这几个,等再做好了还给她们。
  “神明想得真周到。”簪雪从一堆红红绿绿的顏色中挑了个浅蓝的要给谢晚意掛身上,“咱们在京城都没这么讲究过,到了这儿却被神明照顾得无微不至。”
  谢晚意推开簪雪的手,“我不戴,明日你先分给她们用。再留一个朴素些的给宋將军送去。”
  簪雪以为她是嫌弃这些香囊的色,自个儿看了半晌,由衷道,“神明选料子的眼光实在···”
  “呃,別具一格。”
  这个词得到常嬤嬤和清秋一致认可。
  虽然药味很浅,但谢晚意捂了捂鼻子,自从发生下毒那件事,她对药粉一类的东西格外紧张,尤其现在还怀著身孕,更要小心些。
  神明还说,上次的药包也可以装在炉子里熏,顺便还传递过来一鼎香炉。
  谢晚意看著有点眼熟,但转念又觉得富贵人家用的东西都差不多。
  他还问询,窝窝头味道如何?每人能不能吃饱?
  谢晚意一一回答,只是说到药包,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如实告诉对方,自己身子不便,不好隨意用药。
  身子不便?
  裴恆眸光一凝,她是身患有疾还是有其他难言之隱?
  燕临关都是赤脚大夫,到了冬天,连大夫都待不住,可想而知那里的百姓能多活一日有多艰难。
  纸张背面,她还写著,妾小字杏雨,敢问神明尊姓。
  裴恆自是不能泄露身份,想了想,隨母姓唐,唐蘅,南疆商人,无甚神通,唯金银多些罢了。
  言下之意,不用给我省钱。
  “唐蘅。”谢晚意轻轻念了一遍,还好不是裴恆的恆。
  南疆商人,怪不得窝头都掺白面。当年唐妃代表南疆嫁给大云皇帝,结秦晋之好,互通商贸,不过七八年,南疆就富了起来。
  谢晚意心里確实轻鬆了些。
  但人家有钱,不等於她们就可以贪得无厌。
  一连几日,陆陆续续又有妇人寻来,但谢晚意也不是善心泛滥,只要她们有丈夫或成年儿子便不会收容。
  拒绝了好几个之后,便有人不安分起来,男人装著打骂妻子,故意让妻子带著伤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