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没被她看出什么吧?
  有女眷好奇,凑头来看。
  可东莱与大雍的文字相差甚远,瞧著如鬼画符一般,半个字都认不出。
  围观的人没了兴趣,三三两两散开了。
  唯有姜綰认真將字临摹了,又用浆糊,粘在了一只精致的美人纸鳶上。
  隨后,在纸鳶架上系了一个淡粉色猫眼瓔珞。
  这是裴棠提的主意,每人在纸鳶上繫上不同的瓔珞,用以区分。
  宋庭月就在一旁,盯著姜綰做完这一切,而后露出个满意的笑来。
  “太好了,等纸鳶放到天上,就算功德圆满了,我有些疲累,先回去歇息了。”
  此时,其他女眷也都完成了各自的纸鳶,准备去后院。
  顾玉容贴心道:“郡主请便,这些我来收拾就好。”
  几个丫鬟立即上前,將东西收了下去。
  其中一个丫鬟还微微抬头,朝著姜綰那头看了一眼。
  放纸鳶时,裴棠特意拉著姜綰一起,很是兴奋。
  “我希望是阿兄拾到我的纸鳶,到时候我就可以向他討要礼物了。”
  她摆弄著一只红鲤鱼纸鳶,在姜綰耳边神秘兮兮。
  “阿兄派人从西域买了只猫儿,两只眼睛是蓝色的,可漂亮了!可惜,我朝他要了多次,他都捨不得。”
  闻言,姜綰也来了兴趣。
  她很喜欢猫,从前在玲瓏阁养了一只,也是蓝眼白毛的,可惜只半年便病死了。
  为此她低落了许久。
  听裴棠的形容,她也附和道:“一定很可爱。”
  秋风高爽。
  各式精致的纸鳶在碧蓝的天空中飘荡著,五彩斑斕,很是好看。
  姜綰定定望著天空。
  平静的眼波深处,闪著异样的光芒。
  晚饭前,进山野猎的勋爵公子们回来了。
  下人们手提著猎物,寻常的直接送去了厨房做野味,剩下些稀奇的皮毛,留著做皮货,毛毯等物。
  晚宴上,裴棠迫不及待问起纸鳶之事。
  这样应景的游戏,只有孩子心性的她最为热衷。
  又或许,她只是想要裴玄的那只猫儿。
  男席上的公子们纷纷拿出从纸鳶上拆下的瓔珞,裴玄手中的,则是个淡粉色猫眼瓔珞。
  裴棠一看不是自己的那枚,小脸垮了下去。
  不过下一瞬,她又看向姜綰,眼睛亮了亮:“阿兄,好巧呀,你拾到的是姜夫人的纸鳶!”
  裴玄不甚在意地“嗯”了声。
  是真的巧。
  骑马时,这只美人风箏好死不死地挡了他的路,险些被他劈成两半。
  想起裴棠的叮嘱,才收了手。
  裴棠跑到姜綰身边,疯狂给她使著眼色。
  “阿兄討了姜夫人的好彩头,不如就將那只猫送给她吧,好不好?”
  裴玄眼神扫向姜綰,凤眸眯了眯。
  姜綰很识趣。
  那猫是裴玄特意从西域寻来的,想来另有用处,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
  “游戏而已,殿下將今日猎物隨意赏我些便是。”
  裴玄点头,似乎满意她的回答,抬手让人拿上两样东西。
  一扇漂亮的孔雀尾羽,流光溢彩,拿来做斗篷,头饰一定耀眼夺目。
  席间已经有不少女眷心动了。
  另外一样,是溜光水滑的灰狐皮。
  毛色虽佳,但顏色偏暗,不是女子会喜欢的,配男子倒很合適。
  姜綰选了后一件。
  旁人都以为,姜綰是替宋子豫选的,夫人们接连夸她贤惠。
  顾玉容笑得狰狞,只以为姜綰在惺惺作態,博贤良的名声。
  只有贺行云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用手肘懟了懟裴玄,贱兮兮道:“这东西一定不会出现在宋子豫身上!赌不赌?我出五十两!”
  裴玄:“…你很閒?”
  姜綰无心理会旁人的想法,也懒得解释。
  眼见天寒了,这狐皮足够厚实,给宋鈺做件披风,毡帽都很好。
  晚饭后,宋庭月忽然说自己腹部不適,有轻微的疼痛。
  裴棠怀疑她体寒,请她去泡一泡温泉,女眷们也同去。
  几位皇子听说宋庭月不舒服,都很担忧。
  尤其是裴熙,他认定是姜綰对宋庭月不利,才导致她身体虚弱。
  他偷偷派人,將一包药粉洒在玫瑰瓣中,送去了姜綰所在的池子。
  棲云山庄的温泉十分出名,有养顏驱寒的效用。
  女人们虽是单独的池子,却离得很近,以卉灌木相隔。
  姜綰精通药理,对药物的气味敏感,很快就发现了瓣中的异样。
  她对碧螺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这些瓣便出现在了隔壁。
  顾玉容正站在宋庭月的汤池边,借著流水声,二人低声说著话。
  “…没被她看出什么吧?”
  “东西都处理了。”顾玉容低声,亲手將瓣洒在了池中,“郡主放心,等到明日,定让姜綰百口莫辩。”
  “做得不错。”宋庭月愜意地哼了声。
  二人又说了会话,她突然听见些奇怪的声音。
  水雾繚绕间,还没看清东西,便听到了顾玉容的尖叫声。
  “啊—!蜈蚣,好多蜈蚣!”
  “来人,救命啊!”
  喊声立即引来了许多夫人小姐,姜綰静静站在人群后头。
  只见密密麻麻深红色的蜈蚣,顺著汤泉池壁簇簇爬行著。
  眼色艷丽,一看便有剧毒。
  宋庭月嚇得僵住,连站起来出水的力气都没有。
  女眷们也陷入惊恐,一时谁都不敢上前。
  眼见一条蜈蚣就要爬上宋庭月的腿,一只粗糙的手突然伸进了汤泉。
  这只手一把掐住蜈蚣的七寸,奋力一撵,那蜈蚣便断了气。
  姜綰眯眼看著来人。
  是宋庭月从东莱带回的嬤嬤,姓夏。
  夏嬤嬤利落狠辣,很快便解决毒虫蜈蚣,救出了宋庭月。
  这场变故也把裴棠嚇坏了,招呼眾人离开了温泉。
  山野间有毒虫是常事,可一下招来这么多,实在太怪异了。
  宋庭月本就不適,被这么一嚇,症状似乎更严重了。
  大皇子急召太医前来,为她安胎。
  “看来今夜是睡不成了。”
  碧螺望著窗外,压低声音道。
  “方才真是惊险,若不是副阁主將东西换走,遇害的便是夫人您了。”
  宋庭月的臥房灯火通明,太医来来往往,直到深夜,还能听见裴熙焦急愤怒的责问。
  嚷嚷著医不好宋庭月,便要太医陪葬的蠢话。
  吵得人难以安枕。
  “他使的诡计,反倒害了宋庭月,当然会恼羞成怒了。”
  姜綰眯眸。
  让她惊讶的是,那位夏嬤嬤。
  她寡言少语,在宋庭月的下人中並不起眼,没想到还是位能人。
  姜綰曾听说,有些人天生血液异常,是不畏惧寻常毒素的。
  或许夏嬤嬤就是这样的异人。
  “东莱地处偏远,常有猛兽毒蛇出没,那嬤嬤不害怕毒虫也正常。”
  碧螺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蜈蚣就算了,还好来的不是毒蛇,一想到那种湿漉漉的触感,就感觉要窒息了!若是他们放毒蛇来,奴婢可招架不住。”
  姜綰眉心一跳。
  据她所知,很多东莱人都有驾驭兽之能。
  她抬眼看碧螺:“恐怕要应了你的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