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使团抵达
  第95章 使团抵达
  鸿臚寺。
  这是北京的鸿臚寺。
  南京派往北京的使团,已经抵达。
  多尔袞命人將使团安置在了鸿臚寺的馆驛中。
  正使黄澍,坐在椅子上悠哉游哉的喝茶。
  副使霍清源,忧心忡忡的来回踱步。
  “我说霍郎中啊,你能不能坐下歇会。”
  “老是这么晃荡,我头都晕了。”
  黄澍放下茶杯,对著霍清源一顿牢骚。
  “哎呀,我的少司马。”霍清源哪里能安静的下来。
  “咱们刚进河间府,护卫的官兵就被建奴遣返了。”
  “如今的使团,连著你我在內,儘是些书生。”
  “要是建奴想做点什么,你我可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怕死?”黄澍眉头一皱。
  “怕死你就回去,看看南京那帮人能不能放过你。”
  霍清源哑住了。
  他就是想在一个金吾左卫百户袭职的时候,稍微为难了一下,就是想捞点好处。
  结果,京营提督太监高起潜气势汹汹的来到兵部武选司,好一顿骂。
  本以为东窗事发,最轻也得落一个罢官夺职。
  没想,不降反升,被晋升为兵部武选司郎中,充任使团副使,前往北畿祭拜先帝。
  这差事,还不如罢官呢。
  可真要是这么没有完成任务就回去,那就是两罪並罚了。
  “祭拜先帝之任还未完成,岂能就此回去。”
  黄澍:“不敢回去就老实坐下待著。”
  “霍郎中,你利用职务之便,敲诈財物。朝廷没罚你,你就偷著乐吧。”
  刚坐下的霍清源听到这话,更气了。
  “我那就是一时起了贪念。”
  “谁料想,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时糊涂?”黄澍明显不信。
  “可我怎么听说,你干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推荐副使人选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都推荐你啊。”
  “你的人缘,挺不错的。”
  霍清源听的出对方语气中的挖苦,“再不错,不也是和少司马您一块到了北京吗。”
  黄澍並未恼怒,“到了北京,咱们的这趟差事才是真正开始。”
  “看著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霍清源:“后头,但愿我们能够看到后头。”
  黄澍淡淡一笑,“也用不著如此悲切,凡事看开一点。”
  “我虽然没有同建奴打过交道,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建奴应该还是懂得的。”
  霍清源轻笑一声,“建奴如果懂得道理,那他们就不是建奴了。”
  黄澍:“道理谁都懂,关键要看他们愿不愿意懂。”
  霍清源一副悲观的样子,“京畿为闯贼所破,闯贼又为建奴所破。”
  “我大明和建奴作战几十年,建奴,怎么会愿意和我们讲道理。”
  “咱们已经派人把世券、蟒服等封赏之物给平西侯送去了,差事已经算办了一半。”
  “我看,咱们还是儘快向建奴提出请求,祭拜先帝,把剩下的那一半差事也办了。”
  “此地不宜久留,早些完事,咱们也好早些返回南京。”
  “只要这趟差事办的漂亮,咱们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黄澍立刻强调,“霍郎中,你是待罪之身,我可不是。”
  霍清源白眼一翻。
  乌鸦落在煤堆上,光瞅见別人黑,瞅不见自己黑。
  话虽如此,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而霍清源与黄澍之间差了可不止一级,他不敢说別的。
  “少司马教训的是。”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里不是南京,说话,还是要谨慎一些”
  “下官明白。”
  黄澍心中烦闷的很。
  自己在开封府推官任上,率军守城,击退闯贼。后被擢升御史,巡按湖广,前途无量。
  明代基层官员的升迁,最理想的途径,就是从推知任上被行取为科道,然后一步一步的升为封疆大吏。
  大概升迁流程就是推官、知县—御史—巡按御史某寺少卿外放巡抚。
  由於明末的混乱,这个完美且理想的升迁流程已经不適用。被破格擢升的,比比皆是。
  大明朝的言官本就受重用,黄澍这样有军功的言官,而且有东林背景,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黄,正是於正七品湖广巡按御史任上,被超擢为正三品兵部右侍郎。
  但这样的擢升,不是黄澍想要。
  因为这超擢的背后,是巨大的危险。有政治危险,更有生命危险。
  今日被霍清源这么一激,黄澍本想倚仗官威,打压一下霍清源出出气。
  奈何这傢伙过於的软弱,竟然不敢和上司拍桌子,真是没有一点大明文官的风骨。
  黄澍越发的瞧不上霍清源。
  心中的烦闷也因无处发泄,开始变为暴躁。
  偏偏这个时候,有一个官员闯了进来。
  “什么事?”
  黄澍尽力克制著自己情绪,以维持自己那儒雅的形象。
  但语气中流露出的不爽,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那官员嚇了一跳,然后四下打量著看了看四周。
  这是鸿臚寺啊。
  这是北京的鸿臚寺啊,是我大清朝的地盘。
  怎么明朝的官员到了我清朝的地盘上,还敢这么横?
  久闻明廷的官员有风骨,今日一见,传言不虚呀。
  黄澍也是被一口气憋的,没仔细看。
  进来的官员,不是大明朝使团的官员,而是人家清朝鸿臚寺的官员。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霍清源。
  他换了一副和缓的语气,“我们少司,性子急,说话就这样,並不是衝著什么人。”
  “勿怪,勿怪。”
  “有什么事,请讲吧。”
  那清朝官员又愣了。
  刚刚那人说话那么横,现在这人说话那么软。
  软硬兼施?刚柔並济?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这明朝官员玩弄心术,玩弄的够可以的。
  对付我这么一个小人物都用上手段了,真是狡诈呀。
  不行,稍后我就得將此事匯报给范先生,免得以后范先生同明廷使团接触时吃亏。
  “贵驾,你来此,究竟是有什么?”
  看那清朝官员发愣,霍清源出声做了提醒。
  “哦。”清朝官员这才回过神来。
  “今晚,范先生要见二位,同二位谈论一些事情。”
  霍清源问:“不知是哪个范先生?”
  “范文程,范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霍清源当即就反应过来了,原来是那个叛徒。
  黄澍问道:“据我所知,范文程不过是一个卑微小卒,他有什么资格来同我们谈事?”
  “范先生是我大清的大学士。”
  大学士?连秀才都没考上的人成了建奴的大学士。
  黄澍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转念又一想,建奴肯用生员为大学士。
  黄澍的轻笑,又变成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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