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勉为其难
  第102章 勉为其难
  勉为其难?
  左梦庚可不觉得是这样。
  大明朝的难处,凭什么让我们左家跟著一块为难?
  襄阳一带有闯贼七万之眾,打襄阳,一准得打一个头破血流。
  难,你们难去。
  想让我们左镇兵马去当这个冤大头,那是公鸡下蛋,不可能的事。
  “朝廷有难,为人臣者自然要为国分忧。”
  “只是襄阳一带闯贼足有七万之巨,就算这七万贼寇多是乌合之眾,可他们若是据城而守,怕是也极为棘手。”
  “更何况我军如今是人疲马乏,士气不振,若是贸然出兵,唯恐事得其反。”
  左梦庚再次明確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態度,打襄阳,我们左镇不会出兵。
  “左少將军所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何腾蛟站出来替左梦庚缓和了僵硬的气氛。
  “湖广军力有限,襄阳又是大城,若是贸然將军力用在襄阳上,確实有些浪费。”
  “倒是襄阳南部的承天,大半已为我军所收復。高斗枢高中丞正在聚兵防守。”
  “要收復襄阳,就绕不过承天。莫不如,直接集中兵力,先行收復承天。”
  “承天若克全功,我军兵锋便可直抵襄阳。如此,也可借承天之事,探襄阳之实。”
  边说,何腾蛟的眼神边往左梦庚的身上瞟。
  因何腾蛟为湖广巡抚,驻地武昌,和左良玉等人经常打交道。
  左梦庚对於何腾蛟,並不陌生,而且还十分熟悉。
  他听得出,刚刚自己把话说的太过绝对,何腾蛟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但这个台阶,左梦庚並不是太情愿下。
  打襄阳要动兵,打承天虽然比打襄阳要容易,却同样也要动兵。
  可何腾蛟毕竟是在帮自己说话,左梦庚儘管是个不合格的二代,但他也清楚,这种时候,不好直接说不。
  乾脆,我就不说话。
  我就不表態,看你们能怎么著。
  “我觉得何中丞之言,还是很稳妥的,我赞成。”
  湖广巡按御史梁以樟直接出声支持。
  “承天是我大明世宗龙兴之地,更有显陵於此。”
  “收復承天,不仅可以试探襄阳,同时也是克復我大明祖宗祥兴福地。”
  吴甡当即拍板,“那就,不妨一试。”
  “左少將军,烦劳你回去之后转告寧南侯,请他派兵,收復承天。並密切关注襄阳,观察襄阳虚实。”
  左梦庚见吴甡不顾自己反对,执意颁布军令。当著这么多文武官员的面,左梦庚当然不能直接抗命。
  不过,领命归领命,但实际操作起来,可供迴旋的余地可就太多了。
  打与不打,怎么打,打多长时间,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
  “末將领命。”
  左梦庚领完军令,接著又说,“阁老,襄阳一带毕竟盘踞著七万贼寇,我不还要分兵守卫武昌。若是仅凭我部之力,承天之事,实在力有未逮。”
  想让我们左镇一家在前面卖命,你们躲在后面看热闹,我们和闯贼拼个你死我活,你们坐收渔翁之利,没门。
  要打承天,可以,你们也必须派人和我们一块上前线。
  就算真的到前线去玩命,那也得咱们大家一块去玩命。
  左梦庚话刚说出口,湖广总兵方国安的目光就立刻射了过去。
  你小子在这刮拉谁呢?
  离承天、襄阳最近的军队,除了你爹寧南侯左良玉,就是我湖广总兵方国安。
  本来这事就是衝著你们左家去的,现在倒好,我也得跟著上前线。
  左良玉是军阀,上了前线可以划水,可以应付,可以装模做样的去攻城。
  我倒也是想那么玩,但我方国安没那么大的势力,我没法那么玩。
  吴甡则越看左梦庚越觉得可爱。
  本来收復承天,他就准备让方国安去配合左良玉。
  本来是正常的军事调度,如今倒好,成了左梦庚的个人要求。
  好比是玩斗地主,你手里有一炸弹。
  能贏,炸弹扔出去,这叫翻倍。
  不能贏,炸弹留手里,这叫及时止损。
  不能贏,觉得自己能贏,把炸弹扔出去,这叫自作聪明。
  吴甡突然对左梦庚產生了一丝好感。
  “那就依左少將军之见。方总镇。”
  方国安不出意外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末將在。”
  “你部距承天你最近,就由你部配合寧南侯收復承天。”
  “末將领命。”
  “军情如火,左少將军,方总镇,你们就回去准备吧。”
  “是。”方国安、左梦庚退下。
  在二人走后,巡按御史梁以樟问道:“阁老觉得,此次是否能收復承天?”
  吴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收不收復承天,重要吗?”
  承天,是嘉靖皇帝的龙兴之地,更是埋葬著大明睿宗皇帝。
  顺天,应天,承天。
  承天的地位虽不能同那南北两京相提並论,但也绝非寻常府治可比。
  收復承天,政治意义要大於军事意义。
  吴性这么以问代答,说明他对於收復承天的事情,压根就不上心,那他的心思在哪?
  “以寧南侯的军力,收復承天,並无问题。再加上方国安部从旁协助,更是无虞。”
  “承天收復与否,事小。牵制襄阳一带的七万闯贼,事大。”
  “郭士奇这个人,不擅用兵。不然,在西南动盪之际,先帝也不会將其调入京师。”
  “献贼围攻重庆,重庆危在旦夕。”
  “一旦重庆有失,四川的大门就彻底向献贼打开。”
  “成都,可是紧挨著重庆。”
  “四川局势,间不容髮。”
  “若想抽调湖广兵马驰援四川,首先要防备的,就是襄阳一带的闯贼。”
  梁以樟是皇帝亲自选任的湖广巡按御史,吴甡这才把话说的如此明白。
  “那不知阁老打算,如何驰援四川?”梁以樟又问。
  吴甡看了看四周,最后將目光定在偏沅巡抚堵胤锡身上。
  “堵中丞以为如何?”
  “回稟阁老,放眼湖广,可动之兵,无非曹总镇一部。”
  “然湖广形势非他地可比,曹总镇之兵,不可轻动。”
  “下官治下多是土司,民风彪悍。且偏沅抚治,接壤重庆。”
  “下官以为,不如下官领偏沅之兵往石柱,在后方袭扰献贼。”
  “並令贵州发兵向北,经酉阳至石柱,与下官兵合一处。”
  湖广主要的军事压力,还是襄阳一带的七万闯军。
  可以看不起这七万贼寇,但军事上却不得不派重兵防备这七万贼寇。
  曹大镐虽是援剿湖广总兵,但他领的是江西兵,且还要留作机动力量,充当预备队,不宜妄动。
  湖广能动的兵,也就这么堵胤锡的偏沅兵了。
  湖广之外的,也就是距离重庆最近的黔兵了。
  吴甡点点头,“皇上派来了三千广西兵。”
  “这三千兵本来是北上卫戍南京的,皇上將他们派来了湖广。算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这三千广西兵,连同支援的黔兵,一併交给堵中丞节制。”
  “四川巡按御史米寿图给湖广发了函,他会在重庆周边收拢军民,事不可为的话,他才会到成都。”
  “本阁派人知会米按台,让他配合堵中丞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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