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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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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让步
    第542章 让步
    暮色刚刚降临,翠微峰上就出现了如豆般的点点星火。
    半山腰的那片庄园内,各处的屋檐走廊下,也升起了灯笼。
    忽然,少宗主黎若舟的房门打开,只见一个小厮提着食盒走了出来,拐过走廊,往厨房的方向而去了。
    守在那里的护卫,只瞄了那小厮一眼,便看向别处了。
    黎若舟颇好酒食,他房间里的那小厮每晚都会去厨房那边,提些酒菜回来,那些护卫们早就习惯了。
    那小厮低着头走在走廊里,将帽角耷拉着……
    他躲在走廊的阴影里,刚刚降临的暮色给了他很好的掩护,没人注意到他那青一块紫一块肿胀的猪头。
    走过庄园内天衍宗住的那一片后,那小厮长吁了口气。
    庄园内,其他地方的巡逻和守卫的护卫,都是太一门的人,没人会管他的。
    他将食盒一跨,大摇大摆地向厨房那边走去,但他并未进厨房,而是穿过厨房,直接向庄园的西门走去。
    庄园的西门是杂物进出还有婢女杂役们换班出入的地方。不时有婢女杂役出入,那些守卫们只盘查进来的人,出去的则一概不管。
    黎若舟穿着一身略显不合体的小厮衣衫,但此时暮色昏暗,根本不大看得出,他那小厮模样,混在稀稀落落的人流里,毫不显眼,径直就走出了西门。
    黎若舟出了西门,缓步走到某处平台的边缘处,眼神一瞟,趁人不察,忽然便蹿入了密林内,他将跨着的食盒一扔,就施展身形,消失在黑暗里了……
    黎云景在长老院内,主持着盟约的谈判,他的那一版方案,又被朱鹤给否了。这次黎云景便很是恼火,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让朱鹤把边出方案。
    朱鹤倒很是干脆,很快就出了方案。黎云景竟然也连着否了两次。他说道:“朱司座,你不能光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
    朱鹤道:“黎宗主,这条约上,但凡朱某手松一点,那可就是成片的利益啊。我看我们还是掰扯清楚吧。”
    黎云景叹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朱鹤这种的,什么大大小小的利益全都门清,还很有耐心,跟你一点一点掰扯,一副不占你便宜也不让你占便宜的嘴脸。这种家伙,嘴上都客气,但最难伺候了。
    两人磨了好几个版本,才终于这块给谈妥了下来。
    而此时,已快交亥时,长老院外面,早已经是黑魆魆的。
    黎云景连磨了好几个版本,看了一天那密密麻麻的条约,此时忽然抬头看着身侧的灯盏便觉一阵眼,他扭过头去,只见外面已是黑魆魆的夜色,便叹气道:“今日就到这儿吧!最难啃的骨头,就算还是啃下了一块。还是有收获的,其他的,明日再谈吧。”
    一众长老都是脸色疲倦的站起身来,各自散去。
    黎云景走回庄园内自己的房间内,一屁股坐在那张太师椅上,便不想动了,他呷了几口参茶,这才想起还有黎若舟的事呢。
    “这个混小子!?”
    一想起黎若舟,他的太阳穴就一阵针扎般的刺疼。虽然不愿意动,他还是挣扎着起身,向黎若舟的房间走去。
    走到黎若舟那房间门前,他轻轻一推,房门就应声而开,上午他踹断的门栓还掉落在门口那里。
    黎云景走进房间,便看到黎若舟背对他坐在几案前,面前放着一摞书,头上还戴着一顶方巾帽。
    黎云景眉头一拧,骂道:“在宗里的时候,你几时看过书?这会儿了,又在那装什么蒜呢?”
    黎云景骂着,却忽然发现那“黎若舟”一个劲儿在那颤抖着……
    他心头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只见那“黎若舟”忽然翻身匍匐跪下,原本戴在头上的方巾帽掉落,如瀑的长发散了一动,娇滴滴地哭诉道:“宗主饶命啊!是少宗主他逼奴家坐在这里的!”
    黎云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喝道:“他人呢?!”
    他一声大喝,将那女子惊得如筛糠般一阵战栗,她想说话,牙齿只打颤,根本说出话来,她摸出一信封来,颤巍巍地用两手捧了。“少宗主……”
    她的话还未说完,那信封便兀自一晃,如利箭般射进了黎云景的手里。
    黎云景打眼一看,只见那信封是火漆封口,加盖了黎若舟私章,他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笺抽了出来,就着灯光,凝目看去,只见其上写道:父亲,这联姻我是没有联了!孩儿不孝,先走了!不要大张旗鼓地找我,我暂时不回幽州!孩儿决定在外游历一番,增长见闻。勿念!不孝子若舟书!
    “这个逆子!?”黎云景的暴喝声,如同一个炸雷一般,更是右掌气息鼓荡,将身侧门口的架连同上面的盆,一掌拍成了齑粉!
    这一声暴喝,还有那化为齑粉的架,顿时将黎若舟那姘头,吓得容失色,几乎昏厥过去。
    杨天一也闻声,闪动门口的走廊那里,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站在门口那里,不敢乱进!
    黎云景脸色狞厉,将怒气压了下去,看着那如面条般瘫软在地上的白嫩女子,厉声问道:“他几时走得?”
    那女子知道在问她话,狠命地咬了下嘴唇,让自己稍稍镇定,颤声答道:“刚交……酉时……黄昏后就走了……”
    黎云景闻言,目色更是一片狰狞。那就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他陡然便化为一道黑芒,腾空升起。
    黎云景在夜空上,御风而立,呼啸的夜风,吹动了他的鬓发和衣袖,他望着黑魆魆的无尽大山,心头一阵悲痛,叹道:“黎云景,你真是教子无方啊!”
    两个时辰了,黎若舟早已经不知逃往何方了,这黑魆魆的无尽大山,他又往哪里找呢?
    黎云景返回了庄园内,落在了黎若舟房前的走廊里,杨天一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黎云景看了那房间里的白嫩女子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浓重的厌恶,冷道:“天一,把此女给我打死!”
    黎云景的语气平静而冷酷。
    那女子闻言,知道丧命就在顷刻,立即大哭求饶。“饶命啊!宗……”
    她刚喊出声,杨天一便大步而来,一把便掐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拖了出去。
    不过数息后,杨天一就回到了走廊里,他知道黎若舟逃走,黎云景一定有事会吩咐他。
    果然,他刚一过来,黎云景便说道:“天一,你带几个人,连夜乘云翎狂鹰返回宗门,发动宗门内的一切力量,把那逆子给我找回来!”
    “重点在幽州以外。”黎云景说着,将手中黎若舟留下的那封信递给了杨天一。
    杨天一接了一看,脸色顿时凝重。“幽州以外,宗门的力量有限,只怕……”
    “去吧!尽力而为吧。不要耽搁!”
    “是!宗主!”杨天一抱拳后,大步而去。
    杨天一走后,黎云景只在那院子里站了片刻,便忽然化为一道黑芒,从庄园那里,直射向长老院而去。
    此时的长老院内,早已经黑灯瞎火,漆黑一片,只有门口处,有一值班舍人在那打着哈欠。
    黎云景并未去找这值班的舍人,因为此人身份低微,通传太慢。
    他身形悬停在长老院上方,便有两道强大的神识,交叉向他扫来。
    黎云景随即放开神识,向其中一道的强大神识而去。
    他知道长老院内的四大守卫,都是洞冥境的强者,乃是受门主楚秋山直接领导,有事可以直接向楚秋山汇报。
    那两道神识交叉扫过后,就已经知道了黎云景的身份,故而他飞入其中一人时,也无人拦他。
    黎云景在那人身前落下,只见不远处是一白发苍髯的老头。那老头在长老院东南的一方大石坐着,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黑魆魆的夜色中,那猫的两只眼睛,如两颗宝石一般,闪着冰冷的幽光。
    那老者半眯着眼睛,似乎对黎云景的到来毫无觉察一般。
    黎云景抱拳道:“黎某有急事,想求见楚门主。可否劳您给带个路?”
    那老者睁眼,瞄了黎云景一眼,这期间,他的那苍老的满是皱纹的手,一直温柔缓慢地抚摸着怀里的猫,冷道:“何事?”
    黎云景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两日后,就是两宗联姻的定婚里。但犬子顽劣,竟是逃了!”
    那老者听到此处,便抱着那猫,从大石上站起身来。他也知此是大事,耽误不得。
    老者将手中的猫一丢,那猫原本慵懒地蜷缩着,此时半空中,陡然翻身,平稳落地,颇为不满地叫了一声。
    老者道:“跟我来!”随即化为一道黑芒,向高空射去。
    黎云景亦化作一道黑芒,紧随其后。
    两道黑芒,在夜空中,呼啸而过,没过多久,便陡然划出颇为优美的弧度,落在了一座山头上。
    那老者看着不远处的一座茅屋,便道:“楚门主就住在那边,黎宗主你可自去。老朽告辞!”
    那老者说完,不等黎云景说话,便化作一道黑芒而去。
    这老者,乃是太一门内的一位宿耆,素来性情孤僻,黎云景却偏偏找上了他,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便向那座茅屋走去。
    黎云景颇为惊讶,楚秋山竟然独居在这么一座茅屋里,不由心头暗道:孤山茅屋,看来此人的确是一心向道。
    楚秋山这座茅屋附近并无符阵,但黎云景刚一走近,茅屋内便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来。
    黎云景站在门口处,抱拳道:“楚门主,夤夜来访,还望见谅!”
    “黎宗主请进!”楚秋山略有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黎云景掀开挂在门口的兽皮帘子,踏入屋内。
    屋内极为简陋,两人在一破落的木桌前落座。
    楚秋山为黎云景倒了一杯清水,道:“楚某性本疏阔,自建一座茅屋在这山头居住,不做门主时,倒与野人无异。让黎宗主见笑了!”
    “不敢!”黎云景道:“楚门主一心玄修,如此才是我等修士本色啊!”
    楚秋山闻言只,轻轻一笑,便问道:“黎宗主此时来访,想必是出事了吧?”
    黎云景脸上闪过一抹难看。“犬子顽劣,不肯联姻,两个时辰前,竟逃了!”
    楚秋山目色一动,他端起竹筒,呷了一口清水,并未说话,只是他那沉默的脸,如同岩石般冷硬。
    黎云景道:“此事是我天衍宗失礼!也是黎某管教无方,教出了这样的逆子。楚门主,黎某的意思是这定婚礼,能不能往后推延五日?”
    黎云景说着,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他这样也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其实他对于能用七日时间找回黎若舟那小子一点相信也没有。
    楚秋山看了黎云景一眼,冷道:“此时关系到两宗联姻,我得去问过老祖才能回复黎宗主。”
    黎云景道:“自然,自然,应是这样。”
    联姻的事,原本就是黎枯和吕荫麟谈下的,其实商量好定婚礼推延的事后,黎云景也会将此事汇报给黎枯。
    楚秋山站起身来,道:“黎宗主可先回庄园。”
    黎云景道:“黎某还在就在此地等候楚门主吧!我现在回去,也是坐卧难安!”
    “也可!”楚秋山应了一句,便化作一道黑芒射入了夜空。
    深谷,吕荫麟的洞府内。
    吕荫麟听了楚秋山的汇报后,脸上也闪过了一抹不快,他略一沉吟,便问道:“秋山,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楚秋山见吕荫麟问他的意见,便抱拳道:“老祖,黎若舟昨日那事,虽说杨思铉带人扑灭了一些,但还是有许多流言在宗门内发酵流传着。黎若舟这一逃,更是风助火势,那流言猜想,还不满天飞?”
    吕荫麟闻言脸色凝重地叹了口气,道:“黎云景的意思,是想将定婚礼推延五日,你以为如何?”
    楚秋山道:“此议断断不可!”
    吕荫麟眼色感兴趣地看向他,示意他说下去。
    楚秋山继续说道:“两日后定婚礼的帖子已经发下去了。若再更改,和黎若舟逃走的消息一结合,就显得我太一门上赶着要跟他天衍宗联姻似的。宗门上下,难免议论。而且,真推延五日后,黎若舟若还是找不到呢!那就更难看了,就好像我们上赶着要送,人家还不要呢!”
    吕荫麟脸色很是阴沉。黎若舟这一逃,虽然是礼仪上是天衍宗失礼,但在面子上,却是打了太一门的脸。
    吕荫麟冷道:“告诉黎云景,定婚礼两日后举行,日子不变!若是黎若舟两日后不能在场,就是他天衍宗失礼。那这盟约上,他们就要做出让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