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记忆中的桃花酒
  萧泽脸颊微微涨红,他没想到拓跋韜为了一个贱人竟然做到此种地步,那可是正宫皇后啊。
  代表著北狄的脸面,最起码也得选本地的一个贵族女子。
  如今將一个大齐的瘸腿宫妃带回北狄,还允诺正宫皇后的位置。
  这说出去恐怕是让人耻笑的,可拓跋韜竟是不顾及他人的耻笑,也要给郑如儿如此高的位分加以安抚。
  这无疑是狠狠抽了萧泽一巴掌。
  萧泽嘴上虽然不承认,其实內心晓得在这个上面,他已经被拓跋韜比了下去,这辈子他都越不过这个人。
  萧泽紧紧抿著唇,委实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他才是这世上最该被人推崇讚誉的君王。
  一个北狄来的蛮族小子,早些年做质子的时候不晓得被欺负到什么程度。
  如今竟是高高凌驾於他之上,甚至在某一方面都打败了他。
  萧泽的心头压抑著狂怒,怒极反而笑了出来。
  “拓跋韜,你还真的看得起这个贱妇啊。”
  拓跋韜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我只知道人这一辈子做事得遵从自己的內心,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不像某些人,十多年过去了,你就不害怕吗?她难道从未找过你吗?”
  “还是她对你有多失望,便是入梦都不肯到你的梦里来。”
  “这么风光的皇位,这么风光的大齐皇帝,可是你开心吗?你是踩著那个女人的尸骨和鲜血登上这皇位的!”
  “够了,闭嘴!”萧泽眼眸微微发红,两只手紧紧攥成了拳。
  他知道拓跋韜说的是谁,是他。
  他是为了大齐的皇位,將白家全家满门抄斩,还害死了她。
  那是他藏在心中最隱秘的秘密,不曾想被拓跋韜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萧泽脸颊微微涨红,恨不得上前將拓拔韜撕碎
  拓跋韜无所畏惧,而萧泽顾虑颇多。
  萧泽根本没有退路了,他突然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倒是淡然从容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著面前眼神里滚动著复杂神情的郑如儿。
  “如儿,朕过去確实对不住你,但你如此报復朕,让朕痛不欲生。”
  “好,既然你要和亲北狄,朕有些话想同你单独谈谈。”
  萧泽终究鬆了口,拓拔韜没想到这场危机绝境对於他来说竟还能柳暗明。
  郑如儿脸上都不禁露出了笑容,她要自由了,她要脱离这令人窒息的牢笼,获得真正的自由。
  她一旦到了北齐,便是做上几天皇后就假死离开了。
  萧泽看著郑如儿道:“你也跟了朕十多年了,有些话咱们私底下谈谈。”
  郑如儿心头掠过一抹复杂,面前的这个男人如今虽然厌恶她,可也是她曾经爱过的人。
  郑如儿点了点头,萧泽看向四周的几个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皇后被萧泽这眼神瞧得颇有些心虚,忙低下了头。
  当真是该死,这一出绝杀的局,居然就被一个郑如儿这般轻易的破解了。
  萧泽看著王皇后冷冷道:“皇后,事已至此还不快带著人出去,滚出去!”
  王皇后顿时脸色微微发白,不可思议地看著面前的萧泽。
  她到底是大齐的中宫皇后。饶是这一次误判犯了错,可也不至於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滚出去吧?
  一想到拓跋韜对郑如儿以这样令人不齿的面貌出现在眾人面前,依然还赋予她皇后的位置,处处护著她。
  王皇后突然觉得心寒至极。
  她十多年前心心念念要嫁的那个少年郎究竟去哪儿了?
  怎么越来越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王皇后抿了抿唇,带著心绪不寧的梅妃大步走了出去。
  另一边的拓跋韜却凝神看著面前的正如儿道:“你確定要与他单独谈吗?”
  拓拔韜其实对萧泽与郑如儿谈不谈都无所谓。
  他凝神看向了身边的纯妃,缓缓道:“你现在就跟著我走,便是和亲,那你也得去我的客院里住著,明天我便带你离开。”
  拓跋韜对萧泽这傢伙颇有些忌惮,他又抬起手紧紧掐住了郑如儿的胳膊,生怕她被萧泽抢走。
  这个女人他是想要保下来的,一方面这女子胆大心细,救了他和榕寧的命。
  另一方面他倒是有些欣赏这个女子,不想让萧泽再祸害人家。
  萧泽此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拓跋韜,只垂眸定定看著面前的郑如儿道:“如儿,咱们十多年的感情了,怎么连单独留下来与朕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了吗?”
  萧泽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动容。
  “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拿著一罈子桃酒,贪玩儿得很。”
  “你爬上你郑家的墙头上看著我,那时我还是刚去郑家看望你父亲。”
  “你拿著那一坛酒衝著我笑,问我愿意上来共饮一杯吗?”
  “我那时从未见过如此率真可爱的人,进入我的后宫,倒也是一朵解语。”
  萧泽別的不提,偏偏提到了那一坛桃酒。
  郑如儿冰冷的眼神终於透出了一丝暖意。
  那是她难得与萧泽之间的一部分美好回忆。
  她那时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男人?
  觉得他少年帝王意气风发,英俊瀟洒,便是那一双眼睛都含著浓浓的风情,让人沉溺在那眼神中不能自拔。
  郑如儿缓缓抬眸对上了现在的萧泽,竟发现那面目如此的陌生可憎。
  可偏偏就是那记忆中的一坛桃酒,让郑如儿这颗心稍稍软了几分。
  她侧过身同一边的拓跋韜躬身福了福:“陛下,妾身確实有些话想要单独同大齐的皇帝说一说。”
  “陛下不用为妾身担心,一会儿妾身便去陛下的客院。”
  拓跋韜瞧著郑如儿如此一说,倒也不好再阻拦。
  毕竟今天他確实狠狠抽了萧泽一耳光,这事若是轮到谁的头上,他也一定会气炸了肺,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能有这般平和的解决法子倒也算完满,只是心头多多少少有些抽痛。
  他没能如愿將榕寧从萧泽的身边带走。
  他嘆了口气,看著郑如儿道:“我就在外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