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玉兰和玉兰的孩子
  第285章 玉兰和玉兰的孩子
  玉兰看到林哲这个样子,知道他一晚上没有睡。出去和別人说今天不舒服,不去上班了。
  现在因为粮食供应不足,车站的工人也是上一天歌一天的,班次变少了。
  玉兰虽是干部,有时候也不能完全满足,全靠周末去孩子爷爷奶奶家改善伙食,即使像他们那样的高级干部,某些供应也有了不足。
  不过玉兰公公分管货运调度,权力很大,所以供应还是足够的。
  即使这样,林哲醒来的的时候也抱怨过她都瘦了。
  玉兰偷偷媚笑著说:“那我的小男人多餵我一点营养品啊。”翻身又骑了上去。
  两人在房里待了一整天,玉兰对房子里面突然多了好多吃的一点也不奇怪,反正以前和林哲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缺口吃的。
  转天正是星期天,玉兰穿了件新做的蓝色连衣裙,去接小宝出来玩。
  “小宝,妈妈来了!“她朝二楼窗口挥手。玻璃后立刻贴上一张圆嘟嘟的小脸,接著是蹬蹬蹬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前婆婆周红英,灰白的头髮梳成严谨的髮髻,眼角却带著笑:“小宝天没亮就趴在窗台等你了。”
  她弯腰给孙子整理领口,“跟妈妈出去玩要听话,別摔著。”
  然后笑著对玉兰说:“今天怎么这么早?”
  “今天我弟弟来了,带小宝去公园。”
  周红英问道:“哪个弟弟?”
  “我远房表姑家的林哲,京城钢铁厂的,来广川出差。”玉兰弯腰给小宝繫鞋带,露出后颈一抹红痕。
  玉兰以前就和家里报备过,说过自己在京城有一个远房表姑家弟弟林哲,这一两年才找回来的。
  客厅里,前公公岳维诚放下钢笔,插嘴问道:“玉兰,吃的够吗?要不要带点粮食回去,或者晚上回来吃。
  玉兰笑道:“爸,我最近够吃的,如果不够的话,一定过来找您。
  岳维诚从五斗柜上拿了包陈皮梅塞进孙子口袋,“爷爷特意给你留的。”
  岳家二老对孙子宠得没边,自从那个惹祸丈夫去世后,他们恨不得把孙子锁在身边。
  “妈妈!“小宝扑进她怀里,红领巾系得歪歪扭扭,肯定是周红英的手笔,老人家总学不会新式系法。
  “跟爷爷奶奶说再见。”玉兰抱起儿子,闻到熟悉的百雀羚面霜味。
  等玉兰带著儿子出了院子,岳维诚对周红英:“她要是有人了,就让她去吧,毕竟是我老战友的闺女。”
  周红英自言自语了几句,没有回话。
  走出大院时,小宝突然指著榕树后:“那个叔叔一直在看我们。”
  林哲穿著白衬衫和藏青的確良长裤,正倚在自行车旁抽菸。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他像年画里走出来的青年模范。
  “那是...舅舅。”玉兰笑著说道。
  林哲掐灭烟走来,从口袋里变出个锡箔折的蝴蝶:“听说小宝同誌喜欢昆虫?”他手腕一抖,蝴蝶竟在阳光下扑闪著“飞“了起来。
  小宝瞪圆眼睛,突然伸手抓向林哲的袖口:“里面有线!“
  林哲大笑,蹲下身与孩子平视:“小宝真聪明!“他翻开掌心,蝴蝶安静地躺著。”这是航空铝箔,比普通锡箔轻三倍。”
  玉兰看著两颗黑脑袋越凑越近,林哲正用火柴棒给小宝演示金属延展性。
  秋风卷著木絮飘过,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这个年轻人如何用同样灵巧的手指解开她背后的纽扣。
  “去越秀公园好不好?”她打断他们的科学课堂。
  林哲的自行车前槓装了自製儿童座,是昨天林哲特地给装上的,到座椅表面还包著进口小羊皮,小宝只会觉得屁股下面软乎乎的。
  “抓紧舅舅的腰。”林哲也一起对著玉兰笑著说道,脚一蹬,玉兰小跑著跳上去,说道:“死样!”偷偷的拧了他的腰一把,又用手摸了摸。
  越秀公园的法国梧桐开始落叶。林哲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蝴蝶风箏,骨架是用特种钢焊的,轻得小宝也能举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玉兰挑眉问道。
  “港岛买的。”林哲压低声音,
  “你就宠孩子吧,看你以后怎么办!”玉兰笑骂道。
  小宝举著风箏在草地上疯跑,红领巾隨风扬起。玉兰坐在长椅上,看林哲追在孩子身后调整风箏线。
  二十岁的青年与三岁孩童竟能玩得如此投契,这画面让她胸口发胀。
  “妈妈!舅舅!看风箏!“小宝的喊声打断她的思绪。蝴蝶风箏已变成蓝天上的一个小点,孩子兴奋得小脸通红。
  午后落了雨。他们躲进六榕寺的茶寮,林哲买了三碗云吞麵。
  小宝困得东倒西歪,最后趴在林哲膝上睡著了,嘴角还沾著虾仁碎。
  “他睫毛真长。”林哲轻声说,手指悬在孩子脸前一寸,终究没敢触碰。
  玉兰打趣道:“別用那种眼神看他。”
  “哪种?”
  “好像...好像你是他爸爸似的。”
  林哲笑道:“我好像不仅是他的爸爸哦。”
  玉兰脸红了,小声骂道:“小孩子还在这里呢,死鬼。”
  中山大学材料学图书馆,林哲正在抄录一篇俄文论文。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他笔记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页笔记格外杂乱一一左边是正经的合金相变研究,右边却画满了飞轮矩阵的应力分析草图。
  “同志,你这个位错密度计算公式.:.用了非传统的近似方法?”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哲抬头,看见一位约莫五十岁的白髮教授站在身侧,镜片后的眼睛紧盯著他笔记本上的一处推导过程。老人穿著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还沾著些粉笔灰。
  林哲下意识想合上笔记本,但警见老人指著的正是他改进的位错理论计算式。
  “是的,传统公式在计算高应变材料时误差会超过15%。”林哲笑著回答,“我加了个应变梯度修正项。”
  老教授突然拉过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老镜戴上:“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他枯瘦的手指顺著林哲的公式一路向下,“这个二阶张量转换,你是参考了eshelby
  的论文?”
  林哲心头一动,终於遇到一个懂行的,笑著回答:“只是自己瞎琢磨的,可能经不起推敲。”
  “瞎琢磨?”老教授突然轻笑出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本手写笔记,翻到某页推到林哲面前,“看看这个。”
  纸上赫然是一组与林哲异曲同工的公式,只是符號表达略有不同。
  “周.:.周秉衡教授?”林哲认出了笔记扉页的签名。这位中科院学部委员去年在《科学通报》上发表过一篇被严重低估的金属相变论文。
  老人微微頜首,突然压低声音:“你的修正项里有个小问题。”
  他拿起铅笔,在林哲的公式旁写下三行推导,“考虑晶界滑移时,应该用这个本构关係。”